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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eremony 大典, 大典:幸福 上

大典 :幸福 上

1 转过 山脚 , 看见 前方 路口 有关 卡 , 司机 停车 让 卡车 货厢 里 的 人 下车 , 免得 被 警察 罚 。 不过 马上 看出 不是 警察 , 是 当地 的 联防队员 , 手持 柴刀 梭镖 拦 停车 和 行人 , 吆喝 靠边 让出 大道 , 他们 头儿 的 车队 一会 要 过 , 路要 畅通 。 联防队员 学着 城里 大官 出行 时 沿路 武警 和 交警 的 做派 , 一点 不 觉得 自己 可笑 。

李博 最后 一个 从 货厢 下来 。 进山 后 的 凉爽 让 他 在 车行 期间 一直 酣睡 , 精神 恢复 很多 。 他 坐 到 路边 斜坡 上 , 尽量 不 引人注意 。 「 头儿 」 的 车队 开来 。 前面 是 几辆 摩托车 开道 , 穿 迷彩服 的 骑手 试图 排成 电影 里 给 国宾 开道 的 V 形 , 却 总是 扭扭 歪歪 。 看来 清空 道路 真有 必要 , 至少 这 摩托车 队 就 得 有 尽量 宽 的 路 。 「 头儿 」 的 车 是 辆 挂 着 省会 福州 闽 A 车牌 的 奔驰 。 看到 路口 被 拦下 的 人 和 车 有点 多 ,「 头儿 」 从 车顶 打开 的 天窗 探出 上身 向 两侧 招手 致意 , 姿态 就 像 台湾 选举 时 沿街 拜票 的 政客 。

李博 不 认得 绿妹哥 , 也 不 知道 他 已 成为 当地 自治 运动 的 干将 。 李博 紧盯 那车 是 被 开车 司机 吸引 。 那 不是 小梁 吗 ? 没错 , 车是 鞋 老板 的 , 是 小梁 一直 开 的 那辆 。 李博来 绿妹家 那次 也 是 这辆 车 。 发生 了 什么 事 ? 小梁 为何 变成 了 当地 联防队 头儿 的 司机 ? 从 汽车 前窗 看 进去 , 小梁 的 表情 是 欢愉 的 , 嚼 着 口香糖 , 也 时不时 向 车外 民众 招手 , 好像 民众 是 在 看 他 。 李博 低头 怕 被 小梁 认出 , 转念 间车 已 过去 , 后面 跟着 的 车队 , 每辆车 上 都 挤满 拿 着 形形色色 刀枪 棍棒 的 联防队员 。 负责 路口 清道 的 联防队员 也 挤 上 汽车 呼啸 而 去 。

卡车 准备 继续 前行 , 司机 没 让 李博 上车 。 「 前面 就是 你 要 去 的 村 , 外地人 最好 别 走 大道 , 碰上 联防队 盘查 会 有 麻烦 。 」 李博 以前 曾多次 在 Google earth 上 看 绿妹 村庄 , 用 三维模式 在 周围 地形 中 行走 , 此刻 还 能 根据 记忆 判断 出绿妹 家 方位 , 便 沿 小路 翻山 走 去 。 从 北京 出来 已 是 第 四十三天 , 为了 躲 盘查 , 总是 坐车 时间 少 , 走路 时间 多 。

他 在 国安 委 楼顶 醒来时 , 看到 刘刚 的 尸体 , 便 知道 自己 陷入 了 大 麻烦 。 先不说 其他 事儿 , 至少 刘刚 的 死 是因为 他 。 他 要 梦造 仪时 刘刚 眼中 闪过 的 杀意 , 使 他 在 关联 赵归 给 的 七十二个 SID 时 , 没有 先 将 刘刚 SID 删掉 。 那 是 刘刚 当 试验 靶时 关联 进 程序 的 , 仍然 保留 在 七十二个 SID 之后 。 那样 电子 蜂 程序 就 等于 存储 了 两个 目标 。 第一组 电子 蜂 攻击 了 第一个 目标 后 会 结束任务 , 但是 作为 预备队 的 第二组 电子 蜂 却 未 结束任务 , 只要 在 进入 蜂巢 前 发现 有 第二个 目标 便会 继续 攻击 。 李博 并不知道 这次 用 的 针弹 可以 置 人 死地 , 还 以为 仍 是 防疫 期间 那种 一时 抑制 身体 机能 的 针弹 。 他 这样 做 只是 留一手 , 如果 能带 着 梦 造仪 安全 离开 , 会 在 保洁 升降梯 开始 下行 时 告诉 刘刚 , 把 鞋 上 的 奈米 死循环 切断 ,SID 就 会 失效 , 或是 干脆 不 穿鞋 , 等 电子 蜂入 巢 就 没事 了 。 然而 赵归 下手 早 了 些 , 他 没 来得及 。

李博 相信 如果 刘刚 没死 , 死 的 就 会 是 自己 , 所以 他 对 刘刚 的 死 倒 没有 太 大 负疚 , 主要 担心 的 是 第一组 电子 蜂 做 了 什么 ? 既然 刘刚 能 被 第二组 电子 蜂 杀死 , 第一组 电子 蜂 攻击 的 目标 也 一定 活不成 。 赵归 让 他 关联 的 七十二个 SID 属 同一 人 , 那 是 鞋 联网 数据库 没有 的 。 难道 是 一个 政治局 委员 以上 的 角色 ? 而且 也 像 刘刚 一样 变成 了 尸体 ? 这才 是 最大 的 事儿 !

李博 在 安全部门 这么 多年 , 耳濡目染 也 了解 一个 基本 规则 , 在 不 知道 到底 发生 了 什么 、 不 清楚 会 对 自己 有 什么 影响 之前 , 什么 都 不要 做 , 隐藏 起来 不 暴露 痕迹 , 直到 一切 明朗 后 再 决定 怎么办 。 他 在 楼顶 闲待 的 时间 已经 琢磨 了 可以 用 高楼 逃生 缓降器 下楼 。 刘刚 把 他 从 家里 直接 拉 来时 就 像 有 什么 预感 , 他 把 姥姥 做 的 鞋 放进 了 背包 。 换 了 鞋用 缓降器 下楼 后 , 他 戴 上 口罩 墨镜 加 太阳帽 , 不用 担心 摄像头 认出 。 来来回回 搭 了 几趟 公交车 , 只是 绕圈 , 没有 走远 。 在 离 北京 最近 的 河北 廊坊 , 他 在 一家 二十四 小时 营业 的 麦当劳 里 坐 了 一夜 , 一直 考虑 的 是 如何 跟 案件 调查 部门 说 清 问题 。 天亮 后 在 街上 游荡 了 几小时 , 刚 在 一个 街边 饭馆 要 了 面条 , 便 看到 电视 强行 插入 老叔 的 公告 视频 , 才 知道 第一组 电子 蜂 杀死 的 竟然 是 主席 !

如果 以前 他 还 让 自己 相信 不管 做 的 是 什么 都 是 执行 上级 任务 , 是 公务员 的 本职工作 , 现在 再 不能 这样 说 。 公务员 怎么 可能 参加 刺杀 国家 最高 领导人 ? 他 卷进 的 是 一个 惊天大 罪 ! 为了 得到 梦造仪 , 他 一直 对 让 他 做事 的 目的 不闻不问 , 不深 想 , 只 干活 。 他 如何 能 想到 是 如此 阴谋 啊 ! 然而 若 说 他 不知 内幕 谁 会信 呢 ? 其实 自己 也 不是 没有 怀疑 , 只是 闭眼 不看 事实 罢了 。 尤其 是 与 七十二个 SID 一块 输入 的 身体 参数 , 无需 精确 验证 , 从 电视新闻 天天 可以 看到 的 那个 形象 就 应该 猜得出 是 谁 啊 ! 他 可以 用梦造 仪 解释 自己 的 行为 , 别人 却 不会 理解 那 对 他 有 多 重要 , 只会徒 遭 耻笑 。 在 廊坊 面馆 看着 电视 上 老叔 那张 悲痛 的 脸时 , 李博 蓦然 明白 , 七十二个 SID 的 来源 就是 这个 人 , 只有 这个 人才 能 掌握 主席 的 SID, 赵归 和 刘刚 都 是 爪牙 , 自己 则 是 爪牙 的 爪牙 !

若 是 能 进入 正式 司法 审判 , 李博 也 认 了 , 至少 可以 把 一切 事情 说 清楚 。 然而 不会 有 正式 审判 。 李博 猜得出 老叔 是 主谋 , 老叔 也 一定 猜得出 李博 猜得出 这 一点 , 绝不会 让 他 有 和盘托出 的 机会 。 当 滚动 播放 的 老叔 视频 结束 后 , 李博对 着 桌上 那碗 已经 凉成 一 坨 的 面条 沉思 良久 , 却 想不出 脱身 之道 。 这 事儿 本 和 他 无关 , 谁 上台 下台 他 也 不 关心 , 现在 却 突然 跟 他 难解难分 。 如果 他 能 跟 老叔 说 上 话 , 他会 对天发誓 永远 不提 那 七十二个 SID, 不 对 老叔 做 半点 不利 的 事 , 只 希望 远走高飞 , 平安 过日子 。 但是 别说 他 再 不 可能 见到 老叔 , 即使 见到 , 那种 随口 发誓 的 政客 能 相信 发誓 吗 ? 隐患 就是 尚未 成 真的 患 , 消除隐患 就是 在 成真前 消灭 他 。 对于 敢 刺杀 主席 的 人 , 杀个 李博 不 就 像 捏死 一只 蚂蚁 吗 ?

李博 意识 到 不能 跟 伊好 联系 。 国安 委 楼顶 被 切断 了 通讯 现在 看 是 好事 。 伊好 什么 都 不知 , 老叔 就 不会 动 她 , 只要 他 和 伊好 有 通话 , 伊好 就 跟 他 黏在 一起 了 。 现在 唯一 能 做 的 是 远离 北京 藏身 静观 发展 , 盼望 老叔 在 争权 中 失败 、 入狱 或身 死 。 李博 销毁 了 身分证 , 扔掉 电话 , 不用 银行卡 , 躲避 无所不在 的 摄像头 , 不 坐飞机 火车 , 扒 货车 搭 卡车 , 不住 旅店 , 风餐露宿 ; 为了 节省 仅 有 的 现金 , 他 捡过 餐馆 的 剩饭 吃 ; 姥姥 做 的 鞋 破到 无法 穿 , 他 从 垃圾桶 找 别人 扔 的 鞋 。 就 这样 一直 向 远离 北京 的 南方 走 , 走走停停 , 成 了 流浪汉 模样 。 遇到 警察 盘查 时藏起 眼镜 , 头发 胡子 乱蓬蓬 , 一问三不知 , 一般 都 会 被 放过 。

当 李博 发现自己 未 被 通缉 , 一方面 感到 轻松 , 不再 随时 担心 被 查出 ; 一方面 更 沉重 , 明摆着 老叔 是 要 用 黑箱 方式 解决 他 。 他 心里 祈祷 自己 想 多 了 , 也许 老叔 根本 没 把 他 这个 小人物 当 回事儿 。 以前 从不 拜佛 的 他 看到 寺庙 也 进去 磕头 , 希望 这种 祈祷 能成 真 , 佛 菩萨 保佑 自己 和 家庭 。 庙里 和尚 看到 流浪汉 也 来 拜佛 , 把 信徒 供佛 的 食物 装 了 满满 一袋 送给 他 。

李博 知道 自己 的 所有 关系 都 会 被 监控 , 想来想去 , 只有 绿妹 不会 被 掌握 。 路过 福州 时 他 去 了 鞋厂 , 不是 找鞋 老板 , 只是 利用 对 鞋厂 环境 的 熟悉 拿走 了 一台 能 与 卫星 联网 的 便携 计算机 , 还 趁 夜色 混在 下 夜班 的 临时工 中洗 了 淋浴 。 见到 绿妹 前 , 他 要 改变 流浪汉 的 形象 。

天阴 但 不沉 , 大块 黑色 云朵 在 风中 飘移 , 云朵 间 的 阴天 高而 清澈 , 山峰 竹林 翠绿 。 绿妹家 在 村边 , 好认 , 容易 躲避 村民 。 李博 悄悄 潜入 时 , 首先 对 门里门外 贴 的 「 囍 」 字 感到 惊诧 , 明显 是 刚办 婚事 没多久 。 是 谁 结婚 ? 李博 在 院里 小声 打招呼 , 没人应 , 大声 打招呼 , 也 没人应 。 不过 院门 没锁 应该 是 走 得 不远 。 院里 干干净净 , 一点 不见 农家乐 痕迹 。 每 道门 都 贴着 婚礼 对联 , 每扇 窗 都 贴着 囍 字 。 李博 没敢 进屋 , 只 从 正屋 窗外 往里 看 了 一眼 , 被 墙上 的 结婚照 吓了一跳 ── 新娘 是 绿妹 , 新郎 竟然 是 小梁 !

虽觉 十分 诡异 , 却 也 没 让 李博 产生 情感 波动 。 他 这次 本 就 没 打算 跟 绿妹续 旧 。 从 跟 伊好 有 了 那次 梦造仪 做爱 后 , 他 心里 便 只有 伊好 , 占得 满满 , 不再 想 其他 女人 , 哪怕 是 绿妹 。 他来 这儿 只 为 藏身 。 绿妹 找到 了 归宿 对 他 应该 是 安慰 , 只是 没想到 另一半 是 小梁 。 这 对 他 到底 是 好 是 坏 还 不 知道 , 只能 见到 后 再 相机行事 了 。

然而 当绿妹 提着 从 地里 新摘 的 菜 回来 , 见到 李博 却 大惊失色 , 不是 仅 因为 意外 , 还有 一种 极大 的 恐惧 让 她 慌乱 至极 。 她 哀求 李博 赶快 离开 :「...... 我哥 看到 一定 会 杀 了 你 ! 」 声音 和 身体 一样 颤抖 。

绿妹 哥 让 她 和 妈 对 刀 发誓 再 不 和 过去 的 嫖客 有 任何 联系 , 否则 他 认得 妈和妹 , 刀不认 。 那 不是 嘴 上 威胁 , 他 真 差点 杀 了 小梁 。 因为 绿妹 和 妈 的 手机 都 被 哥 砸 了 , 鞋 老板 让 小梁 开车 来看 为什么 联系 不上 。 防疫 运动 结束 了 , 封闭 也 应该 解除 了 。 鞋 老板 再 去 北京 得 带上 绿妹 , 否则 上次 对 李博有 理由 , 这次 还 没带 就 说不过去 了 。 小梁 的 车 没 等 进村 就 被 联防队 扣下 报告 了 绿妹哥 。 绿妹哥 要是 知道 小梁 睡 过 他 妈 , 抵在 小梁 胸口 的 刀 肯定 会 捅 进去 。 小梁 在 江湖 上 跑 得 多 , 坚决 不 承认 自己 来 嫖 过 , 只 说 绿妹 在 北京 处 了 个 男朋友 , 让 他 来 接去 见面 。 为了 证实 不是 编谎 , 他 把 李博 的 情况 说 得 十分 详细 。

绿妹 哥 的 拳头 重重 打 在 小梁 脸上 。 「...... 他 比 我妹 岁数 大 一倍 , 又 有 老婆 孩子 , 算个 什么 男朋友 ! 」 「...... 大哥 , 大哥 , 这年头 老婆 孩子 算 什么 , 说离 就 离 了 。 男人 大 二十岁 也 不 多 啊 , 人家 可是 北京 大 单位 的 ...... 」

绿妹哥 陷入 沉思 , 一拳 接 一拳 打 房梁 上吊 下 的 练功 沙袋 。 等 他 再 转向 小梁 时 态度 变得 和蔼 。 「 先不说 你 这些 话 我 信不信 , 村里人 看到 的 是 你 来 找 我妹 , 用 你 说 的 那些 解释 不了 , 也 没人 听得懂 , 我 不能 让 你 就 这么 走 了 , 坏 了 我妹 的 名声 。 你 得 跟 她 结婚 。 」 小梁 大惊 , 连连 摆手 , 一连串 说出 各种 不可 的 理由 , 包括 绿妹 男朋友 是 李博 不是 他 ; 他 已有 女朋友 , 秋天 就 结婚 ; 他 在 福州 上班 , 来往 不 方便 ...... 「 第一 , 我 不能 把 我妹 嫁 一个 能 当爹 的 人 ; 第二 , 你 刚 说 这年头 老婆 孩子 不算什么 , 女朋友 更 算不了 啥 , 不是 理由 。 至于 你 上班 不用 去 福州 了 , 我 正好 缺个 司机 , 就 在 我 这 上班 ! 明天 办 婚事 ! 」 小梁 差点 昏过去 , 只好 先想 怎么 临时 脱身 。 「 那 也 得 让 我 回去 跟 父母 说 一下 吧 。 还 得 把 老板 的 车 送 回去 ...... 」

「 写个 地址 , 我 马上 派车去 接 你 父母 。 你 的 车 就 跟 你 在 一起 了 , 给 老板 干 那么 多年 , 结婚 也 得 给 彩礼 吧 ! 」 鞋 老板 的 奔驰车 虽值 上百万 , 却 不是 绿妹 哥 的 目标 , 他 主要 是 为 抹掉 妹妹 当 过 妓女 的 污点 。 防疫 运动 结束 后 , 各地 返乡 人 可以 重新 进城 工作 , 绿妹哥 没有 走 。 他 在 防疫 期间 成 了 当地 民间 领袖 , 周边 百姓 遇上 不公 不义 之事 宁愿 不 找 政府 而 找 他 解决 。 这使 当地政府 把 他 视为 威胁 , 要 追究 他 的 七 兄弟 命案 , 一块 清算 他 曾 领头 抢劫 公路 铁路 。 绿妹哥 没有 离开 家乡 出去 躲 , 反而 留下来 积极参与 地方 自治 运动 。 那 是 在 老叔 宣布 启动 民主化 进程 后 在 中国 各地 兴起 的 一股 风潮 。 各种 力量 都 想 趁 变局 跑马 圈地 , 地方 自治 是 最好 的 说辞 。 对于 绿妹哥 , 出走 外地 便 失去 本地 的 民众 基础 , 地方 政府 对 他 立案 反而 没 了 忌讳 , 不管怎么 藏身 , 也 难 躲过 警方 的 联网 通缉 和 跨省 抓捕 。 在 家乡 他 却 能 一手遮天 , 当地 官员 为了 自身 安全 没人敢 出头 立案 。 而 能 让 他 得到 彻底 安全 的 , 莫过于 实现 地方 自治 。 以 他 现在 的 民望 , 当选 议员 毫无 问题 , 就 有 了 豁免权 。 他 若 愿意 , 当选 县长 也 有 可能 。 不少 期待 攀附 的 人 开始 围着 他 出谋划策 , 描画 前景 。 然而 要 成为 有 前途 的 政治 人物 , 妹妹 和 妈妈 做过 妓女 的 历史 绝对 得 抹掉 。 他 目前 没 能力 去 北京 逼 一个 国安 委的 老家伙 离婚 娶 妹妹 , 这个 开车 的 小伙儿 跟 妹妹 挺 般配 , 先 让 他们 结了婚 , 再 把 妈 送到 临县 的 偏僻 尼姑庵 出家 , 以往 的 污点 就 都 埋起来 , 不会 再 让 人 看到 。

李博 并不知道 这些 , 听到 绿妹 的 逐客令 后 , 全身 的 疲惫 和 软弱 如 决堤 般一涌 而 出 , 让 他 几乎 站不稳 , 扶住 拉 晾衣绳 的 立杆 。

「...... 可 ...... 可 ...... 我 实在 是 没 地方 可去 了 ...... 我 什么 都 不要 , 让 我 在 哪儿 藏 几天 就行 ...... 就 帮 我 一下 , 告诉 我 一个 地方 , 我 立刻 走 ...... 」

李博 有气无力 的 样子 让 绿妹 心软 , 给 他 端水 喝 。 尽管 李博 在 见 绿妹 前 尽量 收拾 了 形象 , 还是 看得出 落难 , 外表 上 完全 跟 嫖客 不 沾边 。 但是 小梁 认识 李博 , 他 已经 喜欢 上 跟着 绿妹 哥 的 水泊梁山 式 感受 , 不会 再 像 原来 那样 把 李博当 人物 。 绿妹 哥 也 知道 李博 的 名字 , 知道 他 嫖过 绿妹 , 所以 无论如何 不能 让 他们 见到 。 好 在 他们 刚 去 县里 参加 自治 集会 , 晚上 才 回 。 绿妹 决定 带 李博去 早年 打野 榛子 时 躲雨 的 山洞 ,

这 已 是 绿妹 鼓起 的 最大 勇气 。 她 不 知道 李博 做 过 什么 , 知道 也 不会 受 影响 。 城里 的 事儿 跟 她 没关系 , 她 只 看到 她 从小 佩服 的 哥哥 原来 是 勇敢 , 现在 变成 残暴 。 要是 知道 以往 的 嫖客 上 了 门 , 已经 背 了 七条 命 的 他 多 杀 一个 不会 有 顾忌 。 说不定 为了 在 他人 面前 找回 丢 的 脸 , 绿妹 也 会 被 他 清理门户 。 山洞 在 十里 外 的 北山 深处 , 绿妹 前 半程 远远 在 前 , 生怕 被 人 碰上 她 和 李博 在 一起 , 进 了 北山 才 松弛 , 边 走 边 把 这段 日子 发生 的 诸多 事 讲 给 李博 。 她 把 一切 和盘托出 , 也 是 在 告诉 李博 , 他们 从此 再 不能 见面 , 她 能 为 李博 做 的 到此为止 。

李博打 心里 深深 感激 绿妹 。 当绿妹 把 他 送到 , 放下 背 了 一路 的 包 。 那 是 她 从 家里 尽可能 找出 的 食物 , 还 想到 给 他 拿 了 个 电筒 和 两个 用 了 一半 的 打火机 。 看着 她 急匆匆 往家 赶 的 身影 越来越 小 直到 消失 , 此生 这 最后 的 永别 一瞥 让 李博 的 眼泪 夺眶而出 。 在 这 远近 无人 的 深山老林 , 他 终于 可以 毫无顾忌 地 放声 痛哭 一场 了 。

2 新疆 国保 总队 的 杨 副 总队长 在 防疫 运动 莫名其妙 被 免职 后 , 发配 到 政策 研究室 当 副厅级 研究员 , 每天 闲得 难受 。 一 接到 国安 委要 他 到 北京 的 电话 , 当天 就 上 了 列车 。 以往 从 乌鲁木齐 到 北京 的 公务人员 从来 都 乘飞机 , 列车 再 提速 也 得 走 十几个 小时 , 实在 辛苦 。 但是 近来 疆独 恐怖分子 用 从 阿富汗 偷运 的 地对空 导弹 击落 了 好几架 客机 , 数百人 死亡 , 便 没人 再 敢 乘飞机 。 而疆独 分子 不 袭击 出疆 列车 和 进疆 的 空 列车 , 散布 保证 出疆 列车 安全 的 舆论 。 成千上万 的 汉人 纷纷 乘 列车 逃回 内地 , 搞 得 一票 难求 。 杨 副 总队长 以 办案 名义 才能 上车 , 拿 警官证 挤进 了 乘务员 室 , 否则 就 得 人 挤 人 地 站 到 北京 。

北京 宣布 启动 民主化 进程 后 , 新疆 的 党政 系统 人心惶惶 。 虽然 老叔 保证 原 体制 继续 运转 , 至少 党 的 系统 在 民主化 中 很 难 再有 前程 , 原本 紧绷 的 控制系统 稍 有 松懈 , 维吾尔 人 的 自发 起义 就 从 南疆 开始 , 日益 扩大 , 一直 靠 高压 保持稳定 的 社会 顿时 陷入 混乱 。 汉人 遭 屠杀 的 传闻 形成 恐怖 氛围 , 人们 利用 各种 方式 逃离 , 除了 列车 人满为患 , 通往 内地 公路 也 被 装满 行李 的 汽车 挤满 。 回不去 内地 的 汉人 则 相互 抱团 , 与 当地政府 合作 , 对 维吾尔 人不分 妇孺 大开杀戒 。 双方 的 仇恨 与日俱增 。 维吾尔 的 海外 组织 则 利用 各种 媒体 , 鼓动 境内 的 维吾尔 人用 鲜血 浇灌 独立 建国 之花 。 国际 极端 穆斯林 也 动员 起来 , 用 各种 方式 支持 新疆 穆斯林 驱逐 异教徒 的 斗争 。

藏人 激进分子 认为 中国 动荡 是 天赐良机 , 主张 像 辛亥革命 时 那样 趁机 实现 西藏 独立 , 但是 十四 世 达赖喇嘛 坚持 中间 道路 , 使得 多数 藏人 仍然 在 达赖喇嘛 划定 的 界限 内 争取 高度 自治 。 只是 在 汉藏 接合 地区 , 民间 冲突 广泛 发生 , 有 越演 越烈 之势 。 而 多年 被 汉人 压得 喘 不过 气来 的 蒙古族人 , 也 在 发出 要求 汉人 归还 草原 和 土地 的 呼声 , 并 与 蒙古国 和 俄罗斯 的 蒙古人 进行 串联 。

列车 上 的 所有 话题 几乎 都 跟 民族 冲突 分不开 , 连 列车员 也 一有 空闲 就 跟 杨 副 总队长 聊 。 民族 问题 成为 中国 民众 首要 关注 的 。 新疆 面积 一百六十万 平方公里 , 占 中国 领土 六分之一 , 西藏自治区 及 周边 藏区 二百 万平方公里 , 加上 内蒙古自治区 蒙族 人 集中 的 地区 , 中国 一半 以上 的 领土 进入 动荡 或 面临 分裂 。 在 上海 另立 中共 新 中央 的 三号 常委 攻击 老叔 开启 的 民主化 导致 了 国家 分裂 , 以此 争取 民意 。 不少 受 国家主义 洗脑 的 中国 人 表示 宁可 不要 民主 , 也 绝不允许 国家 分裂 。 反对 老叔 的 势力 藉此 开始 串联 。 老叔 的 对应 则 是 以 维护 国家 统一 的 名义 , 指令 新疆 当局 给 汉人 发放 武器 , 让 不 受约束 的 汉人 民兵组织 对 维吾尔 人 放手 屠杀 ; 同时 要求 军队 在 国家 统一 的 大是大非 面前 放弃 分歧 , 听从 国安 委 调遣 。 中央警卫局 局长 临危受命 , 出任 西部 战区 司令 , 被 认为 是 表达 了 中央政府 捍卫 主权 统一 的 决心 。 西部 战区 的 大批 军队 开赴 新疆 与 西亚 边境 , 切断 了 国际 穆斯林 武装 与 新疆 穆斯林 的 合流 企图 ; 空军 的 重型 轰炸机 群 炸平 了 南疆 数百个 村庄 。 老叔 亲自 批准 特种部队 进入 阿富汗 和 哈萨克 , 摧毁 维吾尔 人 的 武装 基地 , 对 两个 国家 政府 的 抗议 不予理睬 。

杨 副 总队长 认为 老叔 做 得 对 。 保证 国家 统一 是 目前 唯一 可以 利用 的 政治 正确 , 汉人 民族主义 是 加强 中央 权力 和 强人 权威 的 基础 , 中央政府 最为 需要 。 因而 老叔 不 顾忌 国际 社会 批评 , 以 镇压 少数民族 迎合 占 百分之九十 以上 的 汉族人 , 这些 动作 平息 了 对 老叔 的 攻击 , 使 他 在 民众 中 的 威望 大增 。 而 国际 社会 出于 对 中国 实现 民主 转型 的 期待 , 以及 对 老叔 个人 的 肯定 , 即使 批评 北京 的 血腥 镇压 , 也 多半 停留 于 象征 层面 。 加上 老叔 小心翼翼 地 避免 把 民族主义 矛头 引向 欧美 日 俄 等 强国 , 同时 也 让 那些 国家 的 政府 相信 , 分裂 的 中国 只能 给 世界 造成 灾难 。

到 北京 后 , 杨 副 总队长 先找 个 烤鸭店 , 一人 把 一整只 烤鸭 吃 得 精光 。 乌鲁木齐 的 饭馆 大部分 关闭 , 少量 营业 餐馆 也 没 多少 好吃 的 。 全国 经济 下滑 导致 货品 短缺 , 加上 商家 囤积 涨价 , 外地 普遍 发生 抢购 和 匮乏 。 北京 商品 仍然 丰富 , 只是 价格 涨 了 很多 , 烤鸭 就 比 上次 来 北京 时贵 了 一倍 不止 。

杨 副 总队长 喝完 最后 一道 鸭架 汤时 , 看到 对面 银行 发生 骚乱 。 当局 限制 网络 支付 的 数额 , 同时 为了 避免 民众 挤 提 货币 , 把 每天 的 现金 供应量 压得 很 低 ,ATM 几乎 总是 空 的 , 取 到 现金 非常 困难 。 有人 因为 取 不 出钱 怒 砸 ATM。 闻讯 赶到 的 士兵 不问青红皂白 开枪 击毙 一人 , 聚集 的 人群 顿 作鸟兽散 。 北京 目前 还好 的 秩序 看来 是 靠 这种 「 就 地 击毙 」 维持 。 新疆 早 实行 「 就 地 击毙 」, 但 只是 对 维吾尔 人 , 还 未 针对 汉人 。 北京街头 到处 是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 装甲车 在 街上 巡逻 , 如同 新疆 镇压 民族 暴乱 时 的 状况 。

在 国安 委 , 接见 杨 副 总队长 的 是 老叔 的 外勤 秘书 。 让 杨来 北京 , 是因为 对 李博 守株待兔 始终 没有 发现 。 明 知道 有 任何 发现 都 会 立刻 向 他 汇报 , 老叔 还是 主动 问过 两次 有没有 进展 , 让 外勤 秘书 倍感 压力 。 仅仅 被动 地 守株待兔 看来 不够 , 外勤 秘书 反复 细看 李博 与 赵归 、 刘刚 在 楼顶 平台 上 的 录像 后 , 把 梦 造仪 当成 一个 入手 点 。

外勤 秘书 向 杨 副 总队长 了解 的 , 主要 是 梦造 仪能 不能 被 追踪 ? 从 李博对 梦 造仪 的 重视 看 , 他 无论 在 哪儿 , 梦造仪 都 不会 离身 , 能 追踪 梦造仪 就 能 找到 李博 。 照理说 , 梦造仪 不 联网 也 不 通讯 , 使用 时 发出 的 射频 距离 很 短 , 完全 无法 远距离 捕捉 。 但是 杨 副 总队长 的 回答 使 不 太 抱 希望 的 外勤 秘书 喜出望外 , 新疆 公安厅 封存 梦造 仪后 留 了 几台 做 备用 手段 , 为了 防范 再 发生 事故 , 每台 都 安装 了 有源 的 GPS 定位 芯片 , 在 梦 造仪 开机 后 会 发射 信号 , 只要 能联上 一颗 GPS 卫星 就 可以 精确定位 , 误差 不 超过 两米 。 然而 外勤 秘书 随之 又 重归 失望 , 杨 副 总队长 的 随身 终端机 上 带有 相应 系统 , 回溯 查看 , 李博 出走 迄今 一次 都 没有 开机 。 外勤 秘书 要求 杨 副 总队长 暂时 不回 新疆 , 留在 北京 只 做 这件 事 , 盯 着 GPS, 发现 李博 开机 后 负责 抓捕 。

「 别 把 这事 当 普通 抓捕 , 此人 是 暗杀 主席 的 主要 参与者 。 能 不能 抓 到 这个 罪犯 , 决定 你 的 仕途 往后 是 上 还是 下 。 包括 你 想 带 着 全家 离开 新疆 。 抓到 李博 就 调 你 和 全家 进京 。 」 杨 副 总队长 只 在 家里 跟 妻子 讨论 过 离开 新疆 的 话题 , 不 知道 外勤 秘书 是从 新疆 汉人 的 普遍 心态 推论 他 有 这个 想法 , 还是 真能 把 耳朵 伸进 他家 。 仕途 和 进京 都 是 他 看重 的 , 因此 会为 外勤 秘书 的 许诺 尽力 做 。 不过 他 心里 也 明白 , 外勤 秘书 一再强调 保密 , 不 搞 全国 通缉 , 说明 这个 李博 身上 肯定 有 他们 不想 让 人 知道 的 东西 。

对 老叔 的 不利 传言 一直 都 有 , 主要 是 针对 他 与 主席 之死 的 关系 。 赵归 和 刘刚 都 被 扒 出来 与 国安 委有 关系 , 在 网上 引起 哗然 。 随之 有人 发现 老叔 重新 启用 防火 长城 , 一般 人 感觉 不到 , 只 对 攻击 老叔 的 舆论 进行 过滤 。 这种 行为 立刻 受到 民主派 抨击 。 各种 爆料 和 揭密 还 未 提到 李博 的 名字 , 却 不能 说明 他 不 被 人 掌握 。 其他 调查者 对大 数据 稍 做 挖掘 , 便会 发现 李博 与 刘刚 的 关联 , 进而 串成 完整 的 人物 关系 图 。 而 解开 这个 链条 的 关键环节 现在 只 剩 李博 , 哪 一方 调查者 都 会 对此 有数 。 没人 提 李博之名 正是 诡异 之 处 , 显然 是 为了 避免 打草惊蛇 , 就 看 谁 先 发现 李博 的 踪迹 。

只要 没有 证据 , 关于 老叔 的 传言 就 上 不了 枱面 。 目前 老叔 势头 正健 , 通告 主席 遇刺 后 , 他 一举 成为 世界性 热门 人物 , 天安门 的 大典 讲话 则 让 他 变成 了 伟大 人物 。 国际 媒体 对 他 的 赞誉 可以 用 狂热 形容 。 也 难怪 , 占 人类 五分之一 人口 的 大国 如此 戏剧性 地 放弃 了 千年 专制 实行 民主 , 多 伟大 的 描述 都 不过 分 。 各国 民主 政府 把 老叔 视为 曼德拉 那样 理所当然 的 民主 中国 领导人 , 纷纷 表达 对 他 的 支持 与 合作 。 流亡 在外 的 中国 民运人士 开展 网络 众筹 , 请 国际 大牌 艺术家 为 老叔 建 纪念 雕像 。 外逃 贪官 和 富商 则 慷慨 捐款 , 支持 老叔 三年 后 竞选 民主 中国 的 第一任 元首 。 在 诺贝尔和平奖 的 提名 表上 , 老叔 已排 在 最 前列 。 只 因 今年 太仓促 , 明年 一定 得奖 。

老叔 开启 的 变局 如 潘多拉 盒子 , 虽未 提 实行 多党制 , 但 允诺 了 普选 , 政党 便 不可或缺 。 几个 月 时间 中国 便 涌现 成百上千 个 政党 。 目前 规模 最大 的 是 毛派 的 卫东 党 和 民族主义 的 华夏 党 , 一哄百应 却 松散 庞杂 ; 自由派 的 民主党 和 工商界 的 共和党 人数 虽少 能量 大 , 前者 掌握 话语权 , 后者 金钱 可 敌国 ; 共产党 当然 还是 人 最 多 , 九千多 万 名义 上 的 党员 却 处于 分崩离析 。 三号 常委 出任 主席 后 力图 重整旗鼓 。 还有 更 多 政党 在 筹备 中 , 往往 两三个 人 在 网上 发个 消息 就 宣布 建党 , 纷纷 打着 民主 旗号 抢占 山头 。 各党 的 主张 和 许诺 竞相 比赛 极端 , 为 吸引 未来 选民 的 眼球 极尽 蛊惑 和 耸人听闻 。 政治 上 的 混乱 影响 到 经济 , 国有企业 受 打击 最大 , 好 在 民营企业 占据 市场 大半 江山 , 还 能 自发 运转 , 支撑 着 国计民生 。 社会 崩坏 主要 表现 在 农村 , 以往 受压迫 的 农民 纷纷 报复 村干部 , 找 乡镇政府 算 老帐 , 基层干部 大量 逃离 农村 , 基层政权 纷纷 瘫痪 。 填补 权力 真空 的 主要 是 乡村 恶霸 和 黑社会 , 恃强凌弱 , 暴力 横行 。 乡村 冲突 和 解体 不断 升级 , 造成 社会 赖以 立足 的 基础 塌陷 。

原来 的 体制 和 机构 还 在 运转 。 只是 原 属 七个 中共 政治局 常委 的 权力 由 七个 小组 取代 。 每个 小组 负责 一个 常委 分管 的 工作 , 管道 和 程序 都 不变 。 小组 成员 皆 由 老叔 邀请 和 决定 , 七个 小组 都 由 老叔 担任 组长 , 但 低调 地 在 组长 前面 加上 个 「 小 」 字 。 不好 控制 的 主要 是 地方 权力 。 老叔 借助 自身 的 国际威望 , 同时 利用 各国 使馆 在 北京 而 成为 中国 的 天然 代表 , 促使 各国 政府 同意 在 与 中国 有关 的 金融 、 资本 、 贸易 、 通讯 、 运输 等 方面 , 皆 按 北京 的 要求 配合 。 这使 老叔 有 了 制裁 地方 政权 的 手段 , 不 服从 便 切断 其 国际交往 和 资金 进出 、 实行 禁运 等 。 这种 威胁 对 依赖 进出口 的 东南 省份 非常 大 , 因此 至少 在 形式 上 还 得 臣服 北京 。

东南 省份 的 民间 思潮 普遍 倾向 地方 自治 , 变 国体 为 联邦制 的 呼吁 此起彼伏 。 地方 政权 表面 不 参与 , 暗地 给予 鼓励 , 资助 各种 有关 的 课题 研究 和 学术会议 , 同时 在 本地 事务 运作 中 日益 自行其是 , 学习 台湾 多年 的 「 事实 台独 」 经验 搞 本地 的 「 事实 自治 」。

谁 都 不 知道 中国 的 前途 到底 会 怎样 , 杨 副 总队长 三十年 前 看过 一本 地下 流行 的 政治 幻想 小说 《 黄祸 》, 描写 中国 大 崩溃 的 过程 和 结局 。 最近 《 黄祸 》 电子版 又 在 网上 热传 。 很多 人 认为 眼下 形势 正在 走向 那种 前景 , 目前 是 向 深渊 坠落 的 过程 中 , 虽然 落底 之前 仍会 保持 完整 , 甚至 没有 明显 感觉 , 然而 坠落 不会 在 中间 停止 , 落 到底 的 那一刻 便是 粉身碎骨 。

大典 :幸福 上 Canon: Happiness on Канон: Счастье на

1 转过 山脚 , 看见 前方 路口 有关 卡 , 司机 停车 让 卡车 货厢 里 的 人 下车 , 免得 被 警察 罚 。 1 Turning over the foot of the mountain and seeing the relevant card at the intersection ahead, the driver stopped to let the people in the truck cargo box get off, so as not to be punished by the police. 不过 马上 看出 不是 警察 , 是 当地 的 联防队员 , 手持 柴刀 梭镖 拦 停车 和 行人 , 吆喝 靠边 让出 大道 , 他们 头儿 的 车队 一会 要 过 , 路要 畅通 。 However, they immediately realized that they were not police officers, but local United Frontiersmen, armed with daggers and pikes, stopping cars and pedestrians, and telling them to pull over and make way for their boss's convoy, which was about to pass, so that the road would be clear. 联防队员 学着 城里 大官 出行 时 沿路 武警 和 交警 的 做派 , 一点 不 觉得 自己 可笑 。 The members of the Joint Defense Force do not find themselves ridiculous as they follow the example of the armed police and traffic police along the roads when the big officials in the city are on their way out.

李博 最后 一个 从 货厢 下来 。 Lieb was the last one to get out of the van. 进山 后 的 凉爽 让 他 在 车行 期间 一直 酣睡 , 精神 恢复 很多 。 The coolness of the mountains allowed him to sleep soundly during the drive and to recover his spirits considerably. 他 坐 到 路边 斜坡 上 , 尽量 不 引人注意 。 He sat down on the roadside slope and tried not to attract attention. 「 头儿 」 的 车队 开来 。 前面 是 几辆 摩托车 开道 , 穿 迷彩服 的 骑手 试图 排成 电影 里 给 国宾 开道 的 V 形 , 却 总是 扭扭 歪歪 。 看来 清空 道路 真有 必要 , 至少 这 摩托车 队 就 得 有 尽量 宽 的 路 。 「 头儿 」 的 车 是 辆 挂 着 省会 福州 闽 A 车牌 的 奔驰 。 "The boss's car is a Mercedes with a Fujian A license plate from Fuzhou, the capital of the province. 看到 路口 被 拦下 的 人 和 车 有点 多 ,「 头儿 」 从 车顶 打开 的 天窗 探出 上身 向 两侧 招手 致意 , 姿态 就 像 台湾 选举 时 沿街 拜票 的 政客 。 Seeing that there were too many people and cars stopped at the junction, the "boss" poked out his upper body from the open sunroof of the car and waved to both sides, in a gesture similar to that of a politician canvassing for votes along the streets during an election in Taiwan.

李博 不 认得 绿妹哥 , 也 不 知道 他 已 成为 当地 自治 运动 的 干将 。 Li Bo did not recognize Brother Green, nor did he know that he had become a key player in the local autonomy movement. 李博 紧盯 那车 是 被 开车 司机 吸引 。 那 不是 小梁 吗 ? 没错 , 车是 鞋 老板 的 , 是 小梁 一直 开 的 那辆 。 李博来 绿妹家 那次 也 是 这辆 车 。 发生 了 什么 事 ? 小梁 为何 变成 了 当地 联防队 头儿 的 司机 ? How did Xiao Liang become the driver of the head of the local joint defense force? 从 汽车 前窗 看 进去 , 小梁 的 表情 是 欢愉 的 , 嚼 着 口香糖 , 也 时不时 向 车外 民众 招手 , 好像 民众 是 在 看 他 。 李博 低头 怕 被 小梁 认出 , 转念 间车 已 过去 , 后面 跟着 的 车队 , 每辆车 上 都 挤满 拿 着 形形色色 刀枪 棍棒 的 联防队员 。 Li Bo looked down for fear of being recognized by Xiao Liang, but in a flash, the car passed, followed by a convoy of vehicles, each packed with joint defenders armed with knives, guns, and clubs of all shapes and sizes. 负责 路口 清道 的 联防队员 也 挤 上 汽车 呼啸 而 去 。

卡车 准备 继续 前行 , 司机 没 让 李博 上车 。 「 前面 就是 你 要 去 的 村 , 外地人 最好 别 走 大道 , 碰上 联防队 盘查 会 有 麻烦 。 」 李博 以前 曾多次 在 Google earth 上 看 绿妹 村庄 , 用 三维模式 在 周围 地形 中 行走 , 此刻 还 能 根据 记忆 判断 出绿妹 家 方位 , 便 沿 小路 翻山 走 去 。 从 北京 出来 已 是 第 四十三天 , 为了 躲 盘查 , 总是 坐车 时间 少 , 走路 时间 多 。 It is now the 43rd day since I came out from Beijing, and I have always spent less time in the car and more time on the road in order to avoid being scrutinized.

他 在 国安 委 楼顶 醒来时 , 看到 刘刚 的 尸体 , 便 知道 自己 陷入 了 大 麻烦 。 先不说 其他 事儿 , 至少 刘刚 的 死 是因为 他 。 他 要 梦造 仪时 刘刚 眼中 闪过 的 杀意 , 使 他 在 关联 赵归 给 的 七十二个 SID 时 , 没有 先 将 刘刚 SID 删掉 。 The killing intent that flashed in Liu Gang's eyes when he wanted the Dream Maker made him not delete Liu Gang's SID first when he associated the 72 SIDs given by Zhao Gui. 那 是 刘刚 当 试验 靶时 关联 进 程序 的 , 仍然 保留 在 七十二个 SID 之后 。 That is what Liu just associated into the program when the test target was still retained after seventy-two SIDs. 那样 电子 蜂 程序 就 等于 存储 了 两个 目标 。 第一组 电子 蜂 攻击 了 第一个 目标 后 会 结束任务 , 但是 作为 预备队 的 第二组 电子 蜂 却 未 结束任务 , 只要 在 进入 蜂巢 前 发现 有 第二个 目标 便会 继续 攻击 。 李博 并不知道 这次 用 的 针弹 可以 置 人 死地 , 还 以为 仍 是 防疫 期间 那种 一时 抑制 身体 机能 的 针弹 。 Li Bo did not know that the needles used this time could kill people, and thought that they were still the same kind of needles used to suppress bodily functions for a short period of time during the quarantine period. 他 这样 做 只是 留一手 , 如果 能带 着 梦 造仪 安全 离开 , 会 在 保洁 升降梯 开始 下行 时 告诉 刘刚 , 把 鞋 上 的 奈米 死循环 切断 ,SID 就 会 失效 , 或是 干脆 不 穿鞋 , 等 电子 蜂入 巢 就 没事 了 。 He was only doing this as a precautionary measure. If he could get away safely with the Dream Maker, he would tell Liu Gang when the janitorial elevator started to descend to cut off the dead loop of the nano on his shoes, which would deactivate the SIDs, or he could simply leave his shoes on and wait for the electronic bees to enter the nest, and then he would be fine. 然而 赵归 下手 早 了 些 , 他 没 来得及 。 However, Zhao Gui had acted a little too early, and he did not have the time to do so.

李博 相信 如果 刘刚 没死 , 死 的 就 会 是 自己 , 所以 他 对 刘刚 的 死 倒 没有 太 大 负疚 , 主要 担心 的 是 第一组 电子 蜂 做 了 什么 ? 既然 刘刚 能 被 第二组 电子 蜂 杀死 , 第一组 电子 蜂 攻击 的 目标 也 一定 活不成 。 赵归 让 他 关联 的 七十二个 SID 属 同一 人 , 那 是 鞋 联网 数据库 没有 的 。 The seventy-two SIDs that Zhao Gui had associated with him belonged to the same person, which was not found in the ShoeNet database. 难道 是 一个 政治局 委员 以上 的 角色 ? 而且 也 像 刘刚 一样 变成 了 尸体 ? 这才 是 最大 的 事儿 !

李博 在 安全部门 这么 多年 , 耳濡目染 也 了解 一个 基本 规则 , 在 不 知道 到底 发生 了 什么 、 不 清楚 会 对 自己 有 什么 影响 之前 , 什么 都 不要 做 , 隐藏 起来 不 暴露 痕迹 , 直到 一切 明朗 后 再 决定 怎么办 。 In all his years in the security department, Li Bo has learned a basic rule: until you know what's going on and how it will affect you, don't do anything, stay hidden, don't show any traces, and then decide what to do when everything is clear. 他 在 楼顶 闲待 的 时间 已经 琢磨 了 可以 用 高楼 逃生 缓降器 下楼 。 刘刚 把 他 从 家里 直接 拉 来时 就 像 有 什么 预感 , 他 把 姥姥 做 的 鞋 放进 了 背包 。 换 了 鞋用 缓降器 下楼 后 , 他 戴 上 口罩 墨镜 加 太阳帽 , 不用 担心 摄像头 认出 。 来来回回 搭 了 几趟 公交车 , 只是 绕圈 , 没有 走远 。 在 离 北京 最近 的 河北 廊坊 , 他 在 一家 二十四 小时 营业 的 麦当劳 里 坐 了 一夜 , 一直 考虑 的 是 如何 跟 案件 调查 部门 说 清 问题 。 天亮 后 在 街上 游荡 了 几小时 , 刚 在 一个 街边 饭馆 要 了 面条 , 便 看到 电视 强行 插入 老叔 的 公告 视频 , 才 知道 第一组 电子 蜂 杀死 的 竟然 是 主席 !

如果 以前 他 还 让 自己 相信 不管 做 的 是 什么 都 是 执行 上级 任务 , 是 公务员 的 本职工作 , 现在 再 不能 这样 说 。 If he used to convince himself that no matter what he did, he was carrying out his superior's tasks and that this was the job of a civil servant, he can no longer say so. 公务员 怎么 可能 参加 刺杀 国家 最高 领导人 ? 他 卷进 的 是 一个 惊天大 罪 ! 为了 得到 梦造仪 , 他 一直 对 让 他 做事 的 目的 不闻不问 , 不深 想 , 只 干活 。 他 如何 能 想到 是 如此 阴谋 啊 ! 然而 若 说 他 不知 内幕 谁 会信 呢 ? 其实 自己 也 不是 没有 怀疑 , 只是 闭眼 不看 事实 罢了 。 尤其 是 与 七十二个 SID 一块 输入 的 身体 参数 , 无需 精确 验证 , 从 电视新闻 天天 可以 看到 的 那个 形象 就 应该 猜得出 是 谁 啊 ! In particular, the body parameters entered together with the 72 SIDs do not need to be verified accurately, and you should be able to guess who they are from the image you can see every day on the TV news! 他 可以 用梦造 仪 解释 自己 的 行为 , 别人 却 不会 理解 那 对 他 有 多 重要 , 只会徒 遭 耻笑 。 在 廊坊 面馆 看着 电视 上 老叔 那张 悲痛 的 脸时 , 李博 蓦然 明白 , 七十二个 SID 的 来源 就是 这个 人 , 只有 这个 人才 能 掌握 主席 的 SID, 赵归 和 刘刚 都 是 爪牙 , 自己 则 是 爪牙 的 爪牙 !

若 是 能 进入 正式 司法 审判 , 李博 也 认 了 , 至少 可以 把 一切 事情 说 清楚 。 If the case could be brought to a formal judicial trial, Mr. Li would recognize it, and at least he would be able to make everything clear. 然而 不会 有 正式 审判 。 However, there will be no formal trial. 李博 猜得出 老叔 是 主谋 , 老叔 也 一定 猜得出 李博 猜得出 这 一点 , 绝不会 让 他 有 和盘托出 的 机会 。 当 滚动 播放 的 老叔 视频 结束 后 , 李博对 着 桌上 那碗 已经 凉成 一 坨 的 面条 沉思 良久 , 却 想不出 脱身 之道 。 这 事儿 本 和 他 无关 , 谁 上台 下台 他 也 不 关心 , 现在 却 突然 跟 他 难解难分 。 如果 他 能 跟 老叔 说 上 话 , 他会 对天发誓 永远 不提 那 七十二个 SID, 不 对 老叔 做 半点 不利 的 事 , 只 希望 远走高飞 , 平安 过日子 。 但是 别说 他 再 不 可能 见到 老叔 , 即使 见到 , 那种 随口 发誓 的 政客 能 相信 发誓 吗 ? 隐患 就是 尚未 成 真的 患 , 消除隐患 就是 在 成真前 消灭 他 。 A hidden danger is a danger that has not yet come true, and to eliminate it is to destroy it before it comes true. 对于 敢 刺杀 主席 的 人 , 杀个 李博 不 就 像 捏死 一只 蚂蚁 吗 ?

李博 意识 到 不能 跟 伊好 联系 。 国安 委 楼顶 被 切断 了 通讯 现在 看 是 好事 。 伊好 什么 都 不知 , 老叔 就 不会 动 她 , 只要 他 和 伊好 有 通话 , 伊好 就 跟 他 黏在 一起 了 。 现在 唯一 能 做 的 是 远离 北京 藏身 静观 发展 , 盼望 老叔 在 争权 中 失败 、 入狱 或身 死 。 李博 销毁 了 身分证 , 扔掉 电话 , 不用 银行卡 , 躲避 无所不在 的 摄像头 , 不 坐飞机 火车 , 扒 货车 搭 卡车 , 不住 旅店 , 风餐露宿 ; 为了 节省 仅 有 的 现金 , 他 捡过 餐馆 的 剩饭 吃 ; 姥姥 做 的 鞋 破到 无法 穿 , 他 从 垃圾桶 找 别人 扔 的 鞋 。 就 这样 一直 向 远离 北京 的 南方 走 , 走走停停 , 成 了 流浪汉 模样 。 遇到 警察 盘查 时藏起 眼镜 , 头发 胡子 乱蓬蓬 , 一问三不知 , 一般 都 会 被 放过 。

当 李博 发现自己 未 被 通缉 , 一方面 感到 轻松 , 不再 随时 担心 被 查出 ; 一方面 更 沉重 , 明摆着 老叔 是 要 用 黑箱 方式 解决 他 。 When Li Bo found out that he was not wanted, he felt relieved on the one hand, no longer worrying about being found out at any time; on the other hand, he felt heavier, for it was obvious that his uncle was trying to solve the problem by means of a black-box approach. 他 心里 祈祷 自己 想 多 了 , 也许 老叔 根本 没 把 他 这个 小人物 当 回事儿 。 以前 从不 拜佛 的 他 看到 寺庙 也 进去 磕头 , 希望 这种 祈祷 能成 真 , 佛 菩萨 保佑 自己 和 家庭 。 庙里 和尚 看到 流浪汉 也 来 拜佛 , 把 信徒 供佛 的 食物 装 了 满满 一袋 送给 他 。

李博 知道 自己 的 所有 关系 都 会 被 监控 , 想来想去 , 只有 绿妹 不会 被 掌握 。 路过 福州 时 他 去 了 鞋厂 , 不是 找鞋 老板 , 只是 利用 对 鞋厂 环境 的 熟悉 拿走 了 一台 能 与 卫星 联网 的 便携 计算机 , 还 趁 夜色 混在 下 夜班 的 临时工 中洗 了 淋浴 。 When he passed through Fuzhou, he went to a shoe factory, not to look for the shoe owner, but to make use of his familiarity with the environment of the factory to take away a portable computer with satellite network connection, and he also took a shower in the darkness of the night and mixed with the temporary workers who were off the night shift. 见到 绿妹 前 , 他 要 改变 流浪汉 的 形象 。

天阴 但 不沉 , 大块 黑色 云朵 在 风中 飘移 , 云朵 间 的 阴天 高而 清澈 , 山峰 竹林 翠绿 。 绿妹家 在 村边 , 好认 , 容易 躲避 村民 。 李博 悄悄 潜入 时 , 首先 对 门里门外 贴 的 「 囍 」 字 感到 惊诧 , 明显 是 刚办 婚事 没多久 。 是 谁 结婚 ? 李博 在 院里 小声 打招呼 , 没人应 , 大声 打招呼 , 也 没人应 。 不过 院门 没锁 应该 是 走 得 不远 。 院里 干干净净 , 一点 不见 农家乐 痕迹 。 每 道门 都 贴着 婚礼 对联 , 每扇 窗 都 贴着 囍 字 。 李博 没敢 进屋 , 只 从 正屋 窗外 往里 看 了 一眼 , 被 墙上 的 结婚照 吓了一跳 ── 新娘 是 绿妹 , 新郎 竟然 是 小梁 ! Li Bo did not dare to enter the house, but only looked in through the window of the main house, and was shocked by the wedding photo on the wall - the bride was Lv Mei, and the groom was Xiao Liang!

虽觉 十分 诡异 , 却 也 没 让 李博 产生 情感 波动 。 Although it was very strange, it didn't make any emotional impact on Li Bo. 他 这次 本 就 没 打算 跟 绿妹续 旧 。 从 跟 伊好 有 了 那次 梦造仪 做爱 后 , 他 心里 便 只有 伊好 , 占得 满满 , 不再 想 其他 女人 , 哪怕 是 绿妹 。 他来 这儿 只 为 藏身 。 绿妹 找到 了 归宿 对 他 应该 是 安慰 , 只是 没想到 另一半 是 小梁 。 这 对 他 到底 是 好 是 坏 还 不 知道 , 只能 见到 后 再 相机行事 了 。

然而 当绿妹 提着 从 地里 新摘 的 菜 回来 , 见到 李博 却 大惊失色 , 不是 仅 因为 意外 , 还有 一种 极大 的 恐惧 让 她 慌乱 至极 。 她 哀求 李博 赶快 离开 :「...... 我哥 看到 一定 会 杀 了 你 ! 」 声音 和 身体 一样 颤抖 。

绿妹 哥 让 她 和 妈 对 刀 发誓 再 不 和 过去 的 嫖客 有 任何 联系 , 否则 他 认得 妈和妹 , 刀不认 。 Her brother made her and Mom swear to Knife that they would never have any contact with their former prostitute, or he would recognize Mom and Sis, but not Knife. 那 不是 嘴 上 威胁 , 他 真 差点 杀 了 小梁 。 It wasn't a verbal threat. He almost killed Leung. 因为 绿妹 和 妈 的 手机 都 被 哥 砸 了 , 鞋 老板 让 小梁 开车 来看 为什么 联系 不上 。 防疫 运动 结束 了 , 封闭 也 应该 解除 了 。 鞋 老板 再 去 北京 得 带上 绿妹 , 否则 上次 对 李博有 理由 , 这次 还 没带 就 说不过去 了 。 Shoe Boss, when you go to Beijing again, you have to bring Greenie with you. Otherwise, if you had a good reason for treating Li Bo last time, it's not right if you don't bring her with you this time. 小梁 的 车 没 等 进村 就 被 联防队 扣下 报告 了 绿妹哥 。 Before Xiao Liang's car entered the village, the United Defense Force detained it and reported it to Brother Green. 绿妹哥 要是 知道 小梁 睡 过 他 妈 , 抵在 小梁 胸口 的 刀 肯定 会 捅 进去 。 小梁 在 江湖 上 跑 得 多 , 坚决 不 承认 自己 来 嫖 过 , 只 说 绿妹 在 北京 处 了 个 男朋友 , 让 他 来 接去 见面 。 Xiao Liang, who has traveled a lot in the jianghu, firmly refused to admit that he had come here to prostitute, but only said that Lv Mei had a boyfriend in Beijing and asked him to pick her up and meet him. 为了 证实 不是 编谎 , 他 把 李博 的 情况 说 得 十分 详细 。

绿妹 哥 的 拳头 重重 打 在 小梁 脸上 。 Greenie's fist hit Xiaoliang's face hard. 「...... 他 比 我妹 岁数 大 一倍 , 又 有 老婆 孩子 , 算个 什么 男朋友 ! "...... He's twice my sister's age and has a wife and kids, so what kind of boyfriend is he? 」 「...... 大哥 , 大哥 , 这年头 老婆 孩子 算 什么 , 说离 就 离 了 。 "...... Brother, brother, these days, wife and children are nothing, they can be divorced just like that. 男人 大 二十岁 也 不 多 啊 , 人家 可是 北京 大 单位 的 ...... 」 It's not much for a man to be 20 years older. I'm from a big organization in Beijing. ...... "¡Ó

绿妹哥 陷入 沉思 , 一拳 接 一拳 打 房梁 上吊 下 的 练功 沙袋 。 Brother Green was deep in thought and punched the sandbags hanging from the beams of the house. 等 他 再 转向 小梁 时 态度 变得 和蔼 。 「 先不说 你 这些 话 我 信不信 , 村里人 看到 的 是 你 来 找 我妹 , 用 你 说 的 那些 解释 不了 , 也 没人 听得懂 , 我 不能 让 你 就 这么 走 了 , 坏 了 我妹 的 名声 。 你 得 跟 她 结婚 。 」 小梁 大惊 , 连连 摆手 , 一连串 说出 各种 不可 的 理由 , 包括 绿妹 男朋友 是 李博 不是 他 ; 他 已有 女朋友 , 秋天 就 结婚 ; 他 在 福州 上班 , 来往 不 方便 ...... 「 第一 , 我 不能 把 我妹 嫁 一个 能 当爹 的 人 ; 第二 , 你 刚 说 这年头 老婆 孩子 不算什么 , 女朋友 更 算不了 啥 , 不是 理由 。 "First, I can't marry my sister off to someone who can be her father. Second, you just said that these days, a wife and kids don't count for much, and a girlfriend doesn't count for anything, so that's not a reason. 至于 你 上班 不用 去 福州 了 , 我 正好 缺个 司机 , 就 在 我 这 上班 ! 明天 办 婚事 ! 」 小梁 差点 昏过去 , 只好 先想 怎么 临时 脱身 。 「 那 也 得 让 我 回去 跟 父母 说 一下 吧 。 还 得 把 老板 的 车 送 回去 ...... 」

「 写个 地址 , 我 马上 派车去 接 你 父母 。 你 的 车 就 跟 你 在 一起 了 , 给 老板 干 那么 多年 , 结婚 也 得 给 彩礼 吧 ! 」 鞋 老板 的 奔驰车 虽值 上百万 , 却 不是 绿妹 哥 的 目标 , 他 主要 是 为 抹掉 妹妹 当 过 妓女 的 污点 。 防疫 运动 结束 后 , 各地 返乡 人 可以 重新 进城 工作 , 绿妹哥 没有 走 。 他 在 防疫 期间 成 了 当地 民间 领袖 , 周边 百姓 遇上 不公 不义 之事 宁愿 不 找 政府 而 找 他 解决 。 这使 当地政府 把 他 视为 威胁 , 要 追究 他 的 七 兄弟 命案 , 一块 清算 他 曾 领头 抢劫 公路 铁路 。 This caused the local authorities to view him as a threat to pursue the murder of his seven brothers and to liquidate the highway and railroad robberies he had led. 绿妹哥 没有 离开 家乡 出去 躲 , 反而 留下来 积极参与 地方 自治 运动 。 那 是 在 老叔 宣布 启动 民主化 进程 后 在 中国 各地 兴起 的 一股 风潮 。 It was a wave that sprang up across China after Uncle Lao announced the start of the democratization process. 各种 力量 都 想 趁 变局 跑马 圈地 , 地方 自治 是 最好 的 说辞 。 All kinds of forces want to take advantage of the changes to run for territory, and local autonomy is the best excuse. 对于 绿妹哥 , 出走 外地 便 失去 本地 的 民众 基础 , 地方 政府 对 他 立案 反而 没 了 忌讳 , 不管怎么 藏身 , 也 难 躲过 警方 的 联网 通缉 和 跨省 抓捕 。 In the case of Brother Green, if he goes abroad, he will lose his local popular base. On the contrary, the local government will no longer have any inhibitions in filing a case against him, and no matter how he hides, it will be difficult for him to evade being wanted on the Internet by the police and being arrested by the police across the provinces. 在 家乡 他 却 能 一手遮天 , 当地 官员 为了 自身 安全 没人敢 出头 立案 。 而 能 让 他 得到 彻底 安全 的 , 莫过于 实现 地方 自治 。 And 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make him safer than the realization of local self-government. 以 他 现在 的 民望 , 当选 议员 毫无 问题 , 就 有 了 豁免权 。 Given his popularity, he will have no problem in being elected as a Member of this Council, and he will have immunity. 他 若 愿意 , 当选 县长 也 有 可能 。 不少 期待 攀附 的 人 开始 围着 他 出谋划策 , 描画 前景 。 A number of expectant climbers began to gather around him to offer advice and to paint a picture of the future. 然而 要 成为 有 前途 的 政治 人物 , 妹妹 和 妈妈 做过 妓女 的 历史 绝对 得 抹掉 。 他 目前 没 能力 去 北京 逼 一个 国安 委的 老家伙 离婚 娶 妹妹 , 这个 开车 的 小伙儿 跟 妹妹 挺 般配 , 先 让 他们 结了婚 , 再 把 妈 送到 临县 的 偏僻 尼姑庵 出家 , 以往 的 污点 就 都 埋起来 , 不会 再 让 人 看到 。

李博 并不知道 这些 , 听到 绿妹 的 逐客令 后 , 全身 的 疲惫 和 软弱 如 决堤 般一涌 而 出 , 让 他 几乎 站不稳 , 扶住 拉 晾衣绳 的 立杆 。 Unaware of this, Li Bo heard Greenie's EVIXION, and the exhaustion and weakness in his body surged out like a dike, making him almost unsteady, holding on to the pole pulling the clothesline.

「...... 可 ...... 可 ...... 我 实在 是 没 地方 可去 了 ...... 我 什么 都 不要 , 让 我 在 哪儿 藏 几天 就行 ...... 就 帮 我 一下 , 告诉 我 一个 地方 , 我 立刻 走 ...... 」

李博 有气无力 的 样子 让 绿妹 心软 , 给 他 端水 喝 。 尽管 李博 在 见 绿妹 前 尽量 收拾 了 形象 , 还是 看得出 落难 , 外表 上 完全 跟 嫖客 不 沾边 。 但是 小梁 认识 李博 , 他 已经 喜欢 上 跟着 绿妹 哥 的 水泊梁山 式 感受 , 不会 再 像 原来 那样 把 李博当 人物 。 However, when Siu Leung gets to know Li Bo, he already likes to follow Greenie's Liangshan style of feeling, and will not treat Li Bo as a character as he did before. 绿妹 哥 也 知道 李博 的 名字 , 知道 他 嫖过 绿妹 , 所以 无论如何 不能 让 他们 见到 。 好 在 他们 刚 去 县里 参加 自治 集会 , 晚上 才 回 。 绿妹 决定 带 李博去 早年 打野 榛子 时 躲雨 的 山洞 , The green girl decided to take Li Bo to the cave where he hid from the rain when he was hunting wild hazelnuts.

这 已 是 绿妹 鼓起 的 最大 勇气 。 This is the greatest courage Greenie has ever had. 她 不 知道 李博 做 过 什么 , 知道 也 不会 受 影响 。 城里 的 事儿 跟 她 没关系 , 她 只 看到 她 从小 佩服 的 哥哥 原来 是 勇敢 , 现在 变成 残暴 。 要是 知道 以往 的 嫖客 上 了 门 , 已经 背 了 七条 命 的 他 多 杀 一个 不会 有 顾忌 。 说不定 为了 在 他人 面前 找回 丢 的 脸 , 绿妹 也 会 被 他 清理门户 。 Maybe he will clean up his own house in order to save his face in front of others. 山洞 在 十里 外 的 北山 深处 , 绿妹 前 半程 远远 在 前 , 生怕 被 人 碰上 她 和 李博 在 一起 , 进 了 北山 才 松弛 , 边 走 边 把 这段 日子 发生 的 诸多 事 讲 给 李博 。 The cave is ten miles away, deep in the North Mountain. Greenie stayed far ahead for the first half of the journey, checking whether anyone would catch her and Li Bo together, but she relaxed only after entering the North Mountain, telling Li Bo many things that had happened in the past few days as she walked along. 她 把 一切 和盘托出 , 也 是 在 告诉 李博 , 他们 从此 再 不能 见面 , 她 能 为 李博 做 的 到此为止 。

李博打 心里 深深 感激 绿妹 。 当绿妹 把 他 送到 , 放下 背 了 一路 的 包 。 那 是 她 从 家里 尽可能 找出 的 食物 , 还 想到 给 他 拿 了 个 电筒 和 两个 用 了 一半 的 打火机 。 看着 她 急匆匆 往家 赶 的 身影 越来越 小 直到 消失 , 此生 这 最后 的 永别 一瞥 让 李博 的 眼泪 夺眶而出 。 在 这 远近 无人 的 深山老林 , 他 终于 可以 毫无顾忌 地 放声 痛哭 一场 了 。 Here, in the deep forest, where no one was around, he could finally cry without fear.

2 新疆 国保 总队 的 杨 副 总队长 在 防疫 运动 莫名其妙 被 免职 后 , 发配 到 政策 研究室 当 副厅级 研究员 , 每天 闲得 难受 。 一 接到 国安 委要 他 到 北京 的 电话 , 当天 就 上 了 列车 。 以往 从 乌鲁木齐 到 北京 的 公务人员 从来 都 乘飞机 , 列车 再 提速 也 得 走 十几个 小时 , 实在 辛苦 。 但是 近来 疆独 恐怖分子 用 从 阿富汗 偷运 的 地对空 导弹 击落 了 好几架 客机 , 数百人 死亡 , 便 没人 再 敢 乘飞机 。 而疆独 分子 不 袭击 出疆 列车 和 进疆 的 空 列车 , 散布 保证 出疆 列车 安全 的 舆论 。 成千上万 的 汉人 纷纷 乘 列车 逃回 内地 , 搞 得 一票 难求 。 Thousands of Han Chinese fled to the Mainland by train, making it difficult to get a ticket. 杨 副 总队长 以 办案 名义 才能 上车 , 拿 警官证 挤进 了 乘务员 室 , 否则 就 得 人 挤 人 地 站 到 北京 。

北京 宣布 启动 民主化 进程 后 , 新疆 的 党政 系统 人心惶惶 。 虽然 老叔 保证 原 体制 继续 运转 , 至少 党 的 系统 在 民主化 中 很 难 再有 前程 , 原本 紧绷 的 控制系统 稍 有 松懈 , 维吾尔 人 的 自发 起义 就 从 南疆 开始 , 日益 扩大 , 一直 靠 高压 保持稳定 的 社会 顿时 陷入 混乱 。 汉人 遭 屠杀 的 传闻 形成 恐怖 氛围 , 人们 利用 各种 方式 逃离 , 除了 列车 人满为患 , 通往 内地 公路 也 被 装满 行李 的 汽车 挤满 。 回不去 内地 的 汉人 则 相互 抱团 , 与 当地政府 合作 , 对 维吾尔 人不分 妇孺 大开杀戒 。 The Han Chinese who could not return to the mainland organized themselves into groups and cooperated with the local government to kill Uyghurs, women and children alike. 双方 的 仇恨 与日俱增 。 维吾尔 的 海外 组织 则 利用 各种 媒体 , 鼓动 境内 的 维吾尔 人用 鲜血 浇灌 独立 建国 之花 。 国际 极端 穆斯林 也 动员 起来 , 用 各种 方式 支持 新疆 穆斯林 驱逐 异教徒 的 斗争 。 Extremist international Muslims were also mobilized to support in various ways the struggle of Xinjiang Muslims to expel the infidels.

藏人 激进分子 认为 中国 动荡 是 天赐良机 , 主张 像 辛亥革命 时 那样 趁机 实现 西藏 独立 , 但是 十四 世 达赖喇嘛 坚持 中间 道路 , 使得 多数 藏人 仍然 在 达赖喇嘛 划定 的 界限 内 争取 高度 自治 。 Tibetan radicals saw China's upheaval as a godsend and advocated independence for Tibet, as they had during the 1911 Revolution, but the 14th Dalai Lama's insistence on the Middle Way kept most Tibetans striving for a high degree of autonomy within the boundaries drawn by the Dalai Lama. 只是 在 汉藏 接合 地区 , 民间 冲突 广泛 发生 , 有 越演 越烈 之势 。 而 多年 被 汉人 压得 喘 不过 气来 的 蒙古族人 , 也 在 发出 要求 汉人 归还 草原 和 土地 的 呼声 , 并 与 蒙古国 和 俄罗斯 的 蒙古人 进行 串联 。 And the Mongols, who had for years been overwhelmed by the Han, were clamoring for the return of their steppes and lands, and making inroads with the Mongols in Mongolia and Russia.

列车 上 的 所有 话题 几乎 都 跟 民族 冲突 分不开 , 连 列车员 也 一有 空闲 就 跟 杨 副 总队长 聊 。 民族 问题 成为 中国 民众 首要 关注 的 。 新疆 面积 一百六十万 平方公里 , 占 中国 领土 六分之一 , 西藏自治区 及 周边 藏区 二百 万平方公里 , 加上 内蒙古自治区 蒙族 人 集中 的 地区 , 中国 一半 以上 的 领土 进入 动荡 或 面临 分裂 。 在 上海 另立 中共 新 中央 的 三号 常委 攻击 老叔 开启 的 民主化 导致 了 国家 分裂 , 以此 争取 民意 。 The No. 3 Standing Committee of the new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set up in Shanghai attacked the democratization initiated by Uncle Lao as leading to the division of the country, in order to win public opinion. 不少 受 国家主义 洗脑 的 中国 人 表示 宁可 不要 民主 , 也 绝不允许 国家 分裂 。 反对 老叔 的 势力 藉此 开始 串联 。 老叔 的 对应 则 是 以 维护 国家 统一 的 名义 , 指令 新疆 当局 给 汉人 发放 武器 , 让 不 受约束 的 汉人 民兵组织 对 维吾尔 人 放手 屠杀 ; 同时 要求 军队 在 国家 统一 的 大是大非 面前 放弃 分歧 , 听从 国安 委 调遣 。 Uncle Lao's response was to instruct the Xinjiang authorities to give weapons to the Han Chinese and let the unchecked Han Chinese militia organize massacres of Uighurs in the name of safeguarding national unity; and at the same time, to demand that the military give up its differences on the cardinal right and wrong of national unity and listen to the State Security Committee. 中央警卫局 局长 临危受命 , 出任 西部 战区 司令 , 被 认为 是 表达 了 中央政府 捍卫 主权 统一 的 决心 。 The appointment of the head of the Central Security Bureau as the commander of the Western Theater in the face of danger was seen as an expression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determination to defend sovereignty and unity. 西部 战区 的 大批 军队 开赴 新疆 与 西亚 边境 , 切断 了 国际 穆斯林 武装 与 新疆 穆斯林 的 合流 企图 ; 空军 的 重型 轰炸机 群 炸平 了 南疆 数百个 村庄 。 老叔 亲自 批准 特种部队 进入 阿富汗 和 哈萨克 , 摧毁 维吾尔 人 的 武装 基地 , 对 两个 国家 政府 的 抗议 不予理睬 。 Uncle Lao personally authorized special forces to enter Afghanistan and Kazakhstan to destroy Uighur armed bases, ignoring protests from both governments.

杨 副 总队长 认为 老叔 做 得 对 。 保证 国家 统一 是 目前 唯一 可以 利用 的 政治 正确 , 汉人 民族主义 是 加强 中央 权力 和 强人 权威 的 基础 , 中央政府 最为 需要 。 Guaranteeing national unity was the only political correctness available at the moment, and Han nationalism was the basis for strengthening the power and authority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which was most needed. 因而 老叔 不 顾忌 国际 社会 批评 , 以 镇压 少数民族 迎合 占 百分之九十 以上 的 汉族人 , 这些 动作 平息 了 对 老叔 的 攻击 , 使 他 在 民众 中 的 威望 大增 。 As a result, Uncle Lao defied international criticisms and welcomed the Han Chinese, who accounted for more than 90% of the population, by cracking down on ethnic minorities. These actions quieted down the attacks on Uncle Lao and greatly enhanced his popularity among the people. 而 国际 社会 出于 对 中国 实现 民主 转型 的 期待 , 以及 对 老叔 个人 的 肯定 , 即使 批评 北京 的 血腥 镇压 , 也 多半 停留 于 象征 层面 。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out of its expectation of China's democratic transformation and its affirmation of Uncle Lao, even if it criticizes Beijing's bloody repression, mostly stays at the symbolic level. 加上 老叔 小心翼翼 地 避免 把 民族主义 矛头 引向 欧美 日 俄 等 强国 , 同时 也 让 那些 国家 的 政府 相信 , 分裂 的 中国 只能 给 世界 造成 灾难 。 This, together with the fact that Uncle Lao had carefully avoided directing the spearhead of nationalism towards the powerful countries of Europe, America, Japan and Russia, and at the same time convinced the governments of these countries that a divided China could only bring disaster to the world.

到 北京 后 , 杨 副 总队长 先找 个 烤鸭店 , 一人 把 一整只 烤鸭 吃 得 精光 。 乌鲁木齐 的 饭馆 大部分 关闭 , 少量 营业 餐馆 也 没 多少 好吃 的 。 全国 经济 下滑 导致 货品 短缺 , 加上 商家 囤积 涨价 , 外地 普遍 发生 抢购 和 匮乏 。 The national economic downturn led to a shortage of goods, and with merchants hoarding and raising prices, there was a general rush and scarcity in the field. 北京 商品 仍然 丰富 , 只是 价格 涨 了 很多 , 烤鸭 就 比 上次 来 北京 时贵 了 一倍 不止 。

杨 副 总队长 喝完 最后 一道 鸭架 汤时 , 看到 对面 银行 发生 骚乱 。 当局 限制 网络 支付 的 数额 , 同时 为了 避免 民众 挤 提 货币 , 把 每天 的 现金 供应量 压得 很 低 ,ATM 几乎 总是 空 的 , 取 到 现金 非常 困难 。 The authorities limit the amount of Internet payments and, in order to prevent people from withdrawing money, they have kept the daily supply of cash so low that ATMs are almost always empty and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get cash. 有人 因为 取 不 出钱 怒 砸 ATM。 闻讯 赶到 的 士兵 不问青红皂白 开枪 击毙 一人 , 聚集 的 人群 顿 作鸟兽散 。 Soldiers arriving on the scene shot one man dead without asking, and the assembled crowd dispersed. 北京 目前 还好 的 秩序 看来 是 靠 这种 「 就 地 击毙 」 维持 。 新疆 早 实行 「 就 地 击毙 」, 但 只是 对 维吾尔 人 , 还 未 针对 汉人 。 北京街头 到处 是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 装甲车 在 街上 巡逻 , 如同 新疆 镇压 民族 暴乱 时 的 状况 。 The streets of Beijing are full of heavily armed soldiers and armored vehicles patrolling the streets, just like the situation in Xinjiang during the suppression of ethnic riots.

在 国安 委 , 接见 杨 副 总队长 的 是 老叔 的 外勤 秘书 。 让 杨来 北京 , 是因为 对 李博 守株待兔 始终 没有 发现 。 明 知道 有 任何 发现 都 会 立刻 向 他 汇报 , 老叔 还是 主动 问过 两次 有没有 进展 , 让 外勤 秘书 倍感 压力 。 Knowing that any discovery would be reported to him immediately, he had taken the initiative to ask twice whether there was any progress, putting the Field Secretary under pressure. 仅仅 被动 地 守株待兔 看来 不够 , 外勤 秘书 反复 细看 李博 与 赵归 、 刘刚 在 楼顶 平台 上 的 录像 后 , 把 梦 造仪 当成 一个 入手 点 。 As passively waiting for the rabbit did not seem to be enough, the Field Secretary, after repeated scrutiny of the video footage of Li Bo with Zhao Gui and Liu Gang on the roof terrace, used the Dream Maker as a starting point.

外勤 秘书 向 杨 副 总队长 了解 的 , 主要 是 梦造 仪能 不能 被 追踪 ? 从 李博对 梦 造仪 的 重视 看 , 他 无论 在 哪儿 , 梦造仪 都 不会 离身 , 能 追踪 梦造仪 就 能 找到 李博 。 照理说 , 梦造仪 不 联网 也 不 通讯 , 使用 时 发出 的 射频 距离 很 短 , 完全 无法 远距离 捕捉 。 但是 杨 副 总队长 的 回答 使 不 太 抱 希望 的 外勤 秘书 喜出望外 , 新疆 公安厅 封存 梦造 仪后 留 了 几台 做 备用 手段 , 为了 防范 再 发生 事故 , 每台 都 安装 了 有源 的 GPS 定位 芯片 , 在 梦 造仪 开机 后 会 发射 信号 , 只要 能联上 一颗 GPS 卫星 就 可以 精确定位 , 误差 不 超过 两米 。 然而 外勤 秘书 随之 又 重归 失望 , 杨 副 总队长 的 随身 终端机 上 带有 相应 系统 , 回溯 查看 , 李博 出走 迄今 一次 都 没有 开机 。 However, the Field Secretary then regained his disappointment that Deputy Chief Yang had the appropriate system on his portable terminal, and backtracked to check that it had not been switched on even once since Li Bo's departure. 外勤 秘书 要求 杨 副 总队长 暂时 不回 新疆 , 留在 北京 只 做 这件 事 , 盯 着 GPS, 发现 李博 开机 后 负责 抓捕 。

「 别 把 这事 当 普通 抓捕 , 此人 是 暗杀 主席 的 主要 参与者 。 能 不能 抓 到 这个 罪犯 , 决定 你 的 仕途 往后 是 上 还是 下 。 包括 你 想 带 着 全家 离开 新疆 。 抓到 李博 就 调 你 和 全家 进京 。 」 杨 副 总队长 只 在 家里 跟 妻子 讨论 过 离开 新疆 的 话题 , 不 知道 外勤 秘书 是从 新疆 汉人 的 普遍 心态 推论 他 有 这个 想法 , 还是 真能 把 耳朵 伸进 他家 。 "Vice-Captain Yang had only discussed the subject of leaving Xinjiang with his wife at home, and it was not clear whether the Field Secretary had inferred from the general mentality of the Xinjiang Han people that he had such an idea, or whether he had actually managed to get an earful into his home. 仕途 和 进京 都 是 他 看重 的 , 因此 会为 外勤 秘书 的 许诺 尽力 做 。 不过 他 心里 也 明白 , 外勤 秘书 一再强调 保密 , 不 搞 全国 通缉 , 说明 这个 李博 身上 肯定 有 他们 不想 让 人 知道 的 东西 。

对 老叔 的 不利 传言 一直 都 有 , 主要 是 针对 他 与 主席 之死 的 关系 。 赵归 和 刘刚 都 被 扒 出来 与 国安 委有 关系 , 在 网上 引起 哗然 。 随之 有人 发现 老叔 重新 启用 防火 长城 , 一般 人 感觉 不到 , 只 对 攻击 老叔 的 舆论 进行 过滤 。 这种 行为 立刻 受到 民主派 抨击 。 各种 爆料 和 揭密 还 未 提到 李博 的 名字 , 却 不能 说明 他 不 被 人 掌握 。 The fact that the various explosions and revelations have not yet mentioned Li Bo's name does not mean that he is not in the hands of the people. 其他 调查者 对大 数据 稍 做 挖掘 , 便会 发现 李博 与 刘刚 的 关联 , 进而 串成 完整 的 人物 关系 图 。 A little digging into the big data by other investigators will reveal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Li Bo and Liu Gang, which will then form a complete pictur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figures. 而 解开 这个 链条 的 关键环节 现在 只 剩 李博 , 哪 一方 调查者 都 会 对此 有数 。 没人 提 李博之名 正是 诡异 之 处 , 显然 是 为了 避免 打草惊蛇 , 就 看 谁 先 发现 李博 的 踪迹 。 The fact that no one mentions Li Bo's name is the tricky part. Apparently, it's to avoid spooking the police, and to see who discovers Li Bo's trail first.

只要 没有 证据 , 关于 老叔 的 传言 就 上 不了 枱面 。 As long as there is no evidence, the rumors about Uncle Lao will not be able to make it to the surface. 目前 老叔 势头 正健 , 通告 主席 遇刺 后 , 他 一举 成为 世界性 热门 人物 , 天安门 的 大典 讲话 则 让 他 变成 了 伟大 人物 。 国际 媒体 对 他 的 赞誉 可以 用 狂热 形容 。 The international media have been fanatical in their praise of him. 也 难怪 , 占 人类 五分之一 人口 的 大国 如此 戏剧性 地 放弃 了 千年 专制 实行 民主 , 多 伟大 的 描述 都 不过 分 。 No wonder, then, that the dramatic abandonment of a thousand years of autocracy for democracy by a country that is home to one-fifth of the human race cannot be overstated. 各国 民主 政府 把 老叔 视为 曼德拉 那样 理所当然 的 民主 中国 领导人 , 纷纷 表达 对 他 的 支持 与 合作 。 流亡 在外 的 中国 民运人士 开展 网络 众筹 , 请 国际 大牌 艺术家 为 老叔 建 纪念 雕像 。 外逃 贪官 和 富商 则 慷慨 捐款 , 支持 老叔 三年 后 竞选 民主 中国 的 第一任 元首 。 Fugitive corrupt officials and wealthy businessmen have made generous donations to support Uncle Lao's election to be the first head of democratic China in three years' time. 在 诺贝尔和平奖 的 提名 表上 , 老叔 已排 在 最 前列 。 只 因 今年 太仓促 , 明年 一定 得奖 。 It is only because this year was too hasty that I will surely win the prize next year.

老叔 开启 的 变局 如 潘多拉 盒子 , 虽未 提 实行 多党制 , 但 允诺 了 普选 , 政党 便 不可或缺 。 The changes initiated by Uncle Lao are like a Pandora's box. Although he has not mentioned the introduction of a multi-party system, he has promised universal suffrage and political parties are indispensable. 几个 月 时间 中国 便 涌现 成百上千 个 政党 。 目前 规模 最大 的 是 毛派 的 卫东 党 和 民族主义 的 华夏 党 , 一哄百应 却 松散 庞杂 ; 自由派 的 民主党 和 工商界 的 共和党 人数 虽少 能量 大 , 前者 掌握 话语权 , 后者 金钱 可 敌国 ; 共产党 当然 还是 人 最 多 , 九千多 万 名义 上 的 党员 却 处于 分崩离析 。 At present, the largest parties are the Maoist Weidong Party and the nationalist Huaxia Party, which are all in unison but loose; the liberal Democratic Party and the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Republican Party, which are small in number but powerful in power, with the former holding the right to speak and the latter having money that can rival the countr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ourse, is still the largest, but with more than 90 million nominal members, it is still in a state of disintegration. 三号 常委 出任 主席 后 力图 重整旗鼓 。 还有 更 多 政党 在 筹备 中 , 往往 两三个 人 在 网上 发个 消息 就 宣布 建党 , 纷纷 打着 民主 旗号 抢占 山头 。 There are more political parties in the pipeline, with two or three people posting messages on the Internet and announc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a party, flaunting democracy as a means of seizing the hill. 各党 的 主张 和 许诺 竞相 比赛 极端 , 为 吸引 未来 选民 的 眼球 极尽 蛊惑 和 耸人听闻 。 The ideas and promises of the parties are competing with each other in a race to the extreme, in a compelling and sensationalized effort to attract the attention of prospective voters. 政治 上 的 混乱 影响 到 经济 , 国有企业 受 打击 最大 , 好 在 民营企业 占据 市场 大半 江山 , 还 能 自发 运转 , 支撑 着 国计民生 。 The political turmoil has affected the economy, and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re the hardest hit. However, private enterprises, which account for half of the market, are still able to operate on their own initiative and support the country's economy and people's livelihood. 社会 崩坏 主要 表现 在 农村 , 以往 受压迫 的 农民 纷纷 报复 村干部 , 找 乡镇政府 算 老帐 , 基层干部 大量 逃离 农村 , 基层政权 纷纷 瘫痪 。 The social collapse was mainly manifested in the countryside, where previously oppressed peasants retaliated against village cadres and settled old scores with the township government, grass-roots cadres fled the countryside in large numbers, and the grass-roots regime was paralyzed. 填补 权力 真空 的 主要 是 乡村 恶霸 和 黑社会 , 恃强凌弱 , 暴力 横行 。 乡村 冲突 和 解体 不断 升级 , 造成 社会 赖以 立足 的 基础 塌陷 。 The escalating conflict and disintegration of villages has resulted in the collapse of the foundations on which societies are built.

原来 的 体制 和 机构 还 在 运转 。 只是 原 属 七个 中共 政治局 常委 的 权力 由 七个 小组 取代 。 It is only that the powers originally vested in the seven Standing Committees of the CPC Political Bureau have been replaced by the seven Panels. 每个 小组 负责 一个 常委 分管 的 工作 , 管道 和 程序 都 不变 。 小组 成员 皆 由 老叔 邀请 和 决定 , 七个 小组 都 由 老叔 担任 组长 , 但 低调 地 在 组长 前面 加上 个 「 小 」 字 。 不好 控制 的 主要 是 地方 权力 。 老叔 借助 自身 的 国际威望 , 同时 利用 各国 使馆 在 北京 而 成为 中国 的 天然 代表 , 促使 各国 政府 同意 在 与 中国 有关 的 金融 、 资本 、 贸易 、 通讯 、 运输 等 方面 , 皆 按 北京 的 要求 配合 。 By virtue of his international prestige and the fact that his embassies were in Beijing, Uncle Lao became the natural representative of China and made the governments of all countries agree to cooperate with Beijing in the areas of finance, capital, trade, communication, transportation and so on, which were related to China. 这使 老叔 有 了 制裁 地方 政权 的 手段 , 不 服从 便 切断 其 国际交往 和 资金 进出 、 实行 禁运 等 。 这种 威胁 对 依赖 进出口 的 东南 省份 非常 大 , 因此 至少 在 形式 上 还 得 臣服 北京 。

东南 省份 的 民间 思潮 普遍 倾向 地方 自治 , 变 国体 为 联邦制 的 呼吁 此起彼伏 。 The popular sentiment in the South Eastern provinces generally favored local autonomy and the call for nationalization to federalism. 地方 政权 表面 不 参与 , 暗地 给予 鼓励 , 资助 各种 有关 的 课题 研究 和 学术会议 , 同时 在 本地 事务 运作 中 日益 自行其是 , 学习 台湾 多年 的 「 事实 台独 」 经验 搞 本地 的 「 事实 自治 」。 While the local authorities are apparently uninvolved, they covertly give encouragement and subsidize all kinds of related researches and academic conferences, and at the same time, they are increasingly taking matters into their own hands, learning from Taiwan's years of experience in "de facto Taiwan independence" and engaging in "de facto self-governance" in the local context.

谁 都 不 知道 中国 的 前途 到底 会 怎样 , 杨 副 总队长 三十年 前 看过 一本 地下 流行 的 政治 幻想 小说 《 黄祸 》, 描写 中国 大 崩溃 的 过程 和 结局 。 No one knows what the future of China will be. Thirty years ago, Vice-Captain Yang read a popular underground political fantasy novel called "The Yellow Scourge", which depicted the process and the end of the great collapse of China. 最近 《 黄祸 》 电子版 又 在 网上 热传 。 很多 人 认为 眼下 形势 正在 走向 那种 前景 , 目前 是 向 深渊 坠落 的 过程 中 , 虽然 落底 之前 仍会 保持 完整 , 甚至 没有 明显 感觉 , 然而 坠落 不会 在 中间 停止 , 落 到底 的 那一刻 便是 粉身碎骨 。 Many people think that the present situation is heading towards that kind of prospect, that it is in the process of falling towards the abyss, and that although they will remain intact or will not even feel anything obvious before they hit the bottom, the fall will not stop in the middle, and they will be crushed to pieces the moment they hit the bot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