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ive Spirits 牛鬼蛇神 录 ：自序 Gefangene Geister: Ein Vorwort Captive Spirits : Preface Espíritus cautivos : Prefacio

This foreword and the first chapter are a little boring. If you want to jump straight into the memoir, skip to chapter two. 自序: 自从 一九九零年 本书 部分 篇章 发表 以来 ， 收到 不少 来自 读者 的 反馈 。 This foreword and the first chapter are a little boring. If you want to jump straight into the memoir, skip to chapter two. 每年 来 美国 开会 ， 碰到 朋友 ， 总会 提起 这个 连载 。 Every year I come to the United States for a meeting and I meet friends, I always mention this series. 令 我 扫兴 的 是 ， 即使 遇到 经济学 同行 ， 不 一定 会 提起 我 在 JPE 或 AER 发表 的 得意 的 经济学 文章 ， 却 一定 会 提到 这个 连载 。 To my dismay, even if I meet colleagues in economics, I may not necessarily mention my favorite economics articles published in JPE or AER, but I will definitely mention this series. 特别 是 碰到 太太 们 ， 甚至 会 说 他们 收到 刊物 时 最先 读 的 文章 就是 这个 连载 （ 可能 是 故意 讲 给 我 听 的 ）。 Especially when I met wives, they even said that the first article they read when they received the publication was this serialization (maybe it was told to me on purpose). 但是 我 特别 要 谢谢 对 这个 连载 文章 的 批评 。 因为 刊物 编者 对 这个 连载 的 组织 中 的 问题 ， 读者 对此 连载 的 性质 有 不少 疑问 。 我 在 此作 一个 解释 ， 也 算是 后补 的 “ 前言 ”。 我 是 于 1985 年 在 普林斯顿大学 做 博士论文 时 开始 写 这 本书 的 。 书 的 中文名 就 叫 《 牛鬼蛇神 录 》， 英文版 也 是 由 我 和 苏珊 秦 同时 写出 ， 英文 名叫 Captive Spirits， 直译 应当 是 《 囚禁 中 的 精灵 》 或 《 囹圄 中 的 精灵 》。 中文 是 于 1988 年 完成 ， 英文 于 1991 年 完成 。 《 囹圄 中 的 精灵 》 交 过 出版社 后 ， 他们 将 其 当作 学术著作 ， 请 匿名 审稿人 审稿 ， 匿名 审稿人 对 书稿 的 评价 出人意外 地高 ， 因此 出版社 的 学术 委员会 全体一致 通过 接受 此稿 。 After "The Elf in the Jail" was handed over to the publishing house, they regarded it as an academic work and invited anonymous reviewers to review the manuscript. The anonymous reviewers' evaluation of the manuscript was surprisingly high, so the academic committee of the publishing house was unanimous By accepting this manuscript. 《 牛鬼蛇神 录 》 分篇 发表 时 ， 编者 未征 我 同意 就 将 题目 改为 《 狱中 回忆 》。 When the chapters of "Night, Ghosts and Snakes" were published, the editor changed the title to "Reminiscences in Prison" without my consent. 但是 《 狱中 回忆 》 已 与 《 牛鬼蛇神 录 》 有 不少 差别 。 But Memories of Prison is already quite different from The Book of Ghosts and Snakes. 首先 《 狱中 回忆 》 把 与 政治犯 无关 的 有关 刑事犯 的 故事 都 删掉 了 。 First of all, "Memories in Prison" deleted all the stories about criminal prisoners that had nothing to do with political prisoners. 《 牛鬼蛇神 录 》 共 二十八 章 ， 但 《 狱中 回忆 》 大概 少于 二十 章 。 编辑 从未 告诉 我 删节 的 原则 ， 但 看起来 留下 的 都 是 政治犯 的 故事 。 The editor never told me the principles of the redactions, but it seems that all that was left were stories of political prisoners. 有点 对 刑事犯 不 公平 。 其实 我 觉得 一些 小偷 、 扒手 、 性犯罪 的 故事 蛮 精彩 动人 的 。 我 虽 曾 是 政治犯 ， 但 却 对 刑事犯 没有 什么 偏见 。 Although I was once a political prisoner, I have no prejudice against criminal offenders. 有些 章次 本身 也 被 删节 了 一些 内容 。 英文 编辑 开始 也 说 书稿 篇幅 太 长 ， 是否 可以 砍掉 一些 章节 ， 看到 匿名 审稿人 热情洋溢 的 审稿 报告 ， 她 再 不 提 删节 的 事 了 。 At first, the English editor said that the manuscript was too long and that some chapters could be cut, but after seeing the enthusiastic review report of the anonymous reviewer, she did not mention the cuts anymore.

读者 的 实质性 批评 最 精彩 的 是 作者 “ 无非 是 处处 美化 造反派 ”。 The most wonderful substantive criticism from readers is that the author "does nothing more than beautify the rebels everywhere". 我 曾 有 一条 规矩 ， 从不 答复 别人 的 批评 ， 除非 批评者 非常 有 理由 地要 我 回答 。 我 想 这个 批评者 看 完整 本书 后 ， 自己 会 回答 他 的 批评 的 。 另 一条 精彩 的 实质性 批评 是 “ 此书 无 主题 ”，“ 不能 成书 ”（ 这 是 个 英文版 读者 的 批评 ）。 我 被 这个 批评 弄 得 难过 了 一阵 。 忍不住 打破 规矩 ， 回答 一下 。 无 主题 本来 当然 不是 坏事 ， 凡书 就 强调 主题 ， 这本 是 过时 的 老套 。 The absence of a theme is certainly not a bad thing, and emphasizing a theme in every book is an outdated cliché. 但 此书 是 提出 了 非常 多 并不一定 有 答案 的 问题 （ 也 是 种 主题 吧 ？ But this book raises a lot of questions that don't necessarily have answers (is it also a kind of theme? ）。 如果 读者 像 我 一样 多愁善感 ， 一定 会 发现 这 一类 问题 。 例如 什么 是 中国 政治 辞典 中 的 “ 革命 ” 与 “ 反革命 ”？ 在 中国 的 司法 实践 和 在 朝 在野 的 政治 意识形态 中 “ 革命 ” 和 “ 反革命 ” 究竟 意味着 什么 。 书中 几个 被 杀害 的 反革命 组织 头头 的 政治 意识形态 有 很多 西方 政治学 中 的 “ 革命 ” 内容 。 The political ideologies of the several murdered leaders of the counter-revolutionary organizations in the book contained many elements of "revolution" in Western political science. 而书中 后半部 中 描写 的 1972 年 的 复旧 有 很多 西方 政治学 中 的 “ 反革命 ” 内容 。 The 1972 restoration described in the second half of the book contains a lot of "counterrevolutionary" content in Western politics. 作为 一个 反革命 政治犯 的 杨曦光 其实 是因为 他 的 革命 思想 而 坐牢 ， 但 在 1972 年 复旧 的 气氛 感染 下 ， 他 又 真正 变得 十分 “ 反革命 ” 了 。 As a counter-revolutionary political prisoner, Yang Xiguang was actually in jail because of his revolutionary ideas, but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atmosphere of renewal in 1972, he has truly become very "counter-revolutionary". 这个 “ 革命 ” 与 “ 反革命 ” 主题 混杂着 “ 历史 误会 ”，“ 政治 误会 ”， 曾经 是 一些 以 行为 主义哲学 为 背景 的 文学作品 中 最 令人神往 的 主题 。 This theme of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 is a mixture of "historical misunderstandings" and "political misunderstandings". It was once the most fascinating theme in some literary works based on behaviorist philosophy. 这 就是 为什么 这 本书 的 最早 被 考虑 的 书名 是 《 革命 和 反革命 》。 This is why the first considered title of this book is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 当然 这 两个 词 的 含义 在 中共 官方 的 辞典 中 又 是 另 一种 莫名其妙 、 趣味无穷 的 定义 。 Of course, the meaning of these two words is another inexplicable and interesting definition in the official dictionary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而 这种 官方 定义 有着 血腥味 的 司法 意义 。 And this official definition has a bloody judicial significance.

另 一个 书中 的 主题 是 保守派 和 造反派 ， 秩序 和 公正 的 冲突 ； 反 政治 迫害 和 动荡 的 冲突 。 The themes in the other book are conservatives and rebels, the conflict between order and justice; the conflict between anti-political persecution and turbulence. 在 这些 冲突 中 ， 保守主义 的 价值 和 造反 的 价值 都 有 非常 令人信服 的 支持 。 In these conflicts, the value of conservatism and the value of rebellion have very convincing support. 保守派 精英 的 代表 是 程德明 ， 保守派 一般 群众 的 代表 是 毛火兵 ， 造反派 精英 的 代表 当然 就是 杨曦光 ， 造反派 一般 群众 的 代表 是 向 远义 和 另 一位 扒手 。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conservative elite is Cheng Deming,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conservative general masses is Mao Huobing,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rebel elite is of course Yang Xiguang, and the general mass representatives of the rebels are Xiang Yuanyi and another pickpocket. 下 半部 中 还有 代表 支持 保守派 的 农民 的 人物 。 There are also figures representing farmers who support conservatives in the lower half. 从 所有 这些 意识形态 敌对 的 人物 ， 你 看不出 谁 是 好人 谁 是 坏人 ， 他们 有时 十分 可笑 （ 例如 造反派 扒手 为了 压倒 保守派 ， 半夜 起来 在 保守派 的 花 上 撒尿 ）， 但 他们 的 思想 并 不是 发疯 。 From all these ideologically hostile characters, you can’t see who is the good and the bad. They are sometimes very funny (for example, the pickpockets of the rebels, in order to overwhelm the conservatives, get up at midnight to pee on the flowers of the conservatives), but their thoughts are Not crazy. 程德明 和 杨曦光 的 思想 是 当时 很 有 深度 的 保守派 和 造反派 思想 。 The thoughts of Cheng Deming and Yang Xiguang were deeply conservative and rebel thoughts at that time. 在 此书 后 半 部分 ， 共产党 保守派 复旧 的 可爱 （ 秩序 加 理性 ） 和 可恨 （ 政治 迫害 加 歧视 ） 更 从 一个个 血淋淋 活生生 的 犯人 的 故事 中 展现 出来 。 In the second half of the book, the loveliness (order plus rationality) and hatefulness (political persecution plus discrimination) of the Communist conservatives' rejuvenation are revealed in the stories of bloody prisoners. 特别 是 批林批孔 运动 中 ， 被 迫害 的 造反派 再 一次 被 煽动 起来 闹 平反 更是 突现 了 两种 互相冲突 但 同时 存在 的 价值 的 意义 。 Especially in the movement to criticize Lin and Confucius, the persecuted rebels were once again instigated to rehabilitate, which highlights the significance of two conflicting but co-existing values.

当然 连贯 全书 最 重要 的 问题 是 ：“ 秘密 结社 组党 的 反对派 运动 在 中国 能 不能 成功 ， 它 在 文革 中起 了 什么 作用 。 Of course, the most important question for the whole book is: "Can the opposition movement of the secret association group succeed in China, and what role did it play in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 相关 的 问题 是 “ 多如牛毛 的 地下 政党 在 文革 中 曾经 非常 活跃 ， 但 为什么 他们 不 可能 利用 那种 大好机会 取得 一些 进展 ？ A related question is, "The numerous underground parties were once very active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but why could they not take advantage of that great opportunity to make some progress?" ” 这个 主题 一直 要 到 此书 的 最后 两 三章 接触 到 劳改队 中 可能 的 政治犯 秘密 结社 问题 时才 会 被 挑明 ， 历史学家 政治学家 至少 可以 从 这些 真实 的 故事 理解 ， 那时 秘密 政治 结社 的 社会 背景 、 动机 、 意识形态 和 活动 方式 。 "This theme will not be spotted until the last two or three chapters of this book come into contact with the issue of possible secret associations of political prisoners in the reform-through-labor squad. Historians and political scientists can at least understand from these true stories, the secrets at that time The social background, motives, ideology and mode of activity of political association. 这 其中 尤其 是 意识形态 ， 不但 学者 难以 了解 ， 就是 坐牢 时 天天 与 “ 民主党 ”、“ 劳动党 ”、“ 反共 救国军 ” 的 人 在 一起 的 人 ， 如果 没有 敏感 的 理解能力 和 极好 的 人际关系 ， 也 不 可能 得到 此书 中 有关 地下 反对派 意识形态 的 信息 。 Among them, ideology in particular is not only difficult for scholars to understand, it is people who are with the "Democratic Party", "Labor Party", and "Anti-Communist Salvation Army" when they are in jail, if they do not have sensitive understanding and excellent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It is impossible to get the information about the ideology of the underground opposition in this book. 书中 关于 刘凤 祥和 劳动党 的 故事 可以 将 分散 的 章节 连成 一体 。 The story about Liu Fengxiang and the Workers’ Party in the book can connect scattered chapters into one.

敏感 的 读者 可以 找出 上 十个 这样 的 主题 ， 这些 互相冲突 的 概念 之所以 能 融合 在 一 本书 中 是因为 杨曦光 本人 就是 个 充满 着 矛盾 的 人物 。 Sensitive readers can find ten such themes. The reason why these conflicting concepts can be integrated in one book is because Yang Xiguang himself is a character full of contradictions. 他 出身 于 一个 高干 家庭 ， 从小 受过 良好 的 教育 ， 他 周围 的 朋友 亲戚 在 文革 中全 是 保守派 ， 因此 他 对 共产党 保守派 非常 了解 ， 特别 对 那些 联动 精英 有 深切 的 同情 和 了解 。 He was born in a high-ranking family and was well educated since childhood. His friends and relatives around him were all conservative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Therefore, he knew the Communist conservatives very well, especially the elites who were linked. 但 同时 他 又 是 个 极端 的 造反派 ， 对 保守派 敌视 ， 对 被 迫害 和 被 歧视 的 下层 人物 认同 ， 甚至 与 扒手 共伍 。 But at the same time, he was an extreme rebel, hostile to conservatives, identified with persecuted and discriminated lower-level figures, and even worked with pickpockets. 他 坐牢 时 与 国民党 精英 人物 、 造反派 ， 保守派 精英 人物 ， 受 苏式 教育 的 精英 人物 和 受 美式 教育 的 精英 人物 以及 一般 下层 人物 都 有 很 好 的 关系 。 When he was in prison, he had a good relationship with the Kuomintang elite, rebels, conservative elites, Soviet-educated elites, American-educated elites, and general lower-level figures. 这是 此书 多样化 的 一个 条件 。 This is a condition for the diversification of this book.

我们 已 决定 将 英文 的 《 囹圄 中 的 精灵 》 和 中文 的 《 牛鬼蛇神 录 》 分成 两本 独立 的 书 （ 它们 互相 有 相当 大 差别 ）， 这 两本书 正式 面世 时 ， 读者 将 从 连贯 的 阅读 中 了解 它 的 复杂 和 多样化 的 主题 。 We have decided to separate the English version of "The Elves" and the Chinese version of "Bull Ghost Snake Shenlu" into two separate books (they are quite different from each other). When these two books are officially released, readers will understand from the coherent reading. Its complex and diverse themes.

一九九二年 五月 一日 May 1, 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