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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Anna Karenina), 安娜卡列尼娜 8 (1)

安娜卡列尼娜 8 (1)

基蒂 · 谢 尔巴 茨 基 公爵 小姐 十八岁 。 她 走进 社交界 这 还是 头 一个 冬天 。 她 在 社交界 的 成功 超过 了 她 的 两个 姐姐 , 而且 甚至 超过 了 她 母亲 的 期望 。 且不说 涉足 莫斯科 舞会 的 青年 差不多 都 恋慕 基蒂 , 而且 两位 认真 的 求婚者 已经 在 这头 一个 冬天 出现 了 : 列文 和 在 他 走 后 不久 出现 的 弗龙斯基 伯爵 。 列文 在 冬初 的 出现 , 他 的 频繁 拜访 和 对于 基蒂 的 明显 的 恋爱 , 引起 了 基蒂 的 双亲 第一次 认真 地 商谈 她 的 将来 , 而且 引起 了 他们 两人 之间 的 争吵 。 公爵 站 在 列文 一边 , 他 说 基蒂 配 上 他 是 再 好 也 没有 了 。 公爵夫人 却 用 妇人 特有 的 癖性 不 接触 问题 的 核心 , 只是 说 基蒂 还 太 年轻 , 列文 并未 表明 他 有 诚意 , 基蒂 也 并 不 十分 爱 他 , 以及 许多 其他 的 枝节问题 ; 但是 她 并 没有 讲 出 主要 的 一点 , 就是 , 她 要 替 女儿 选择 个 更佳 的 配偶 , 列文 并 不 中 她 的 意 , 她 不 了解 他 。 当列文 突然 不辞而别 的 时候 , 公爵夫人 非常高兴 , 扬扬得意 地 对 她 丈夫 说 :“ 你 看 我 说 对 了 吧 ! ” 当弗龙斯基 出现 的 时候 , 她 更 高兴 了 , 确信 基蒂 一定 会 得到 一个 不 只是 良好 、 而且 是 非常 出色 的 配偶 。 在 母亲 的 眼睛 里 , 弗龙斯 基和列 文是 不能 相比 的 。 她 不 喜欢 列文 那种 奇怪 的 激烈 见解 , 和 她 认为 是 归因于 他 的 骄傲 的 那种 在 社交界 的 羞赧 姿态 , 以及 他 专心 致力于 家畜 和 农民 的 事务 的 那种 她 觉得 很 古怪 的 生活 ; 她 顶 不 高兴 的 是 , 他 爱 上 她 女儿 时 , 在 她 家里 出入 了 有 六个 礼拜 之 久 , 好像 他 在 期待 着 , 观察 着 什么 一样 , 好像 他 唯恐 提起 婚事 会 使 他们 受宠若惊 , 他全 不 懂得 一个 男子 常去 拜访 有 未婚 少女 的 人家 是 应当 表明 来意 的 。 而且 突然 间 , 他 并 没有 这样 做 , 就 不辞而别 了 。 “ 幸好 他 没有 迷人 的 力量 使 基蒂 爱上 他 ,” 母亲 想 。 弗龙斯基 满足 了 母亲 的 一切 希望 。 他 非常 富有 、 聪敏 、 出身 望族 , 正奔 上 宫廷 武官 的 灿烂 前程 , 而且 是 一个 迷人 的 男子 。 再 好 也 没有 了 。 弗龙斯基 在 舞会 上 公开 向 基蒂 献殷勤 , 和 她 跳舞 , 不时 到 她 家里 来 , 所以 他 有 诚意 求婚 是 无可置疑 的 。 但是 , 虽然 这样 , 母亲 却 整整 一 冬天 都 处在 可怕 的 不安 和 激动 的 心境 中 。 公爵夫人 本人 是 在 三十年 前结 的 婚 , 由 她 姑母 作 的 媒 , 她 丈夫 —— 关于 他 的 一切 大家 早已 知道 了 —— 来看 他 的 未婚妻 , 而且 让 新 娘家 的 人 相看 一下 自己 ; 作媒 的 姑母 探听 确实 了 并 传达 了 双方 的 印象 。 印象 很 好 。 后来 , 在 约定 的 日子 里 , 婚事 按照 预料 向 她 的 父母 提出 , 而且 被 接受 了 。 一切 经过 都 很 容易 、 很 简单 。 至少 公爵夫人 是 这样 觉得 。 但是 为 她 自己 的 女儿 , 她 感觉 到 , 看来 似乎 是 那么 平常 的 嫁 女儿 的 事 并 不 简单 , 也 不 容易 。 在 两个 大 女儿 , 达里 娅 和 纳 塔利 娅 出嫁 的 时候 , 她 担 了 多少 惊 , 操 了 多少 心 , 花 了 多少 金钱 , 而且 和 她 丈夫 争执 了 多少 回 呀 ! 现在 , 小女儿 又 进入 社交界 了 , 她 又 经历 着 同样 的 恐惧 , 同样 的 忧虑 , 而且 和 她 丈夫 吵得 比 两个 大 女儿 出嫁 时 更 凶 了 。 老 公爵 , 像 所有 的 父亲 一样 , 对于 自己 女儿 的 贞操 和 名誉 是 极端 严格 的 ; 他 过分 小心翼翼 地 保护 着 他 的 女儿 , 特别 是 他 的 爱女 基蒂 , 他 处处 和 公爵夫人 吵嘴 , 说 她 影响 了 女儿 的 声誉 。 公爵夫人 为 两个 大 女儿 已 习惯于 这 一套 了 , 但是 现在 她 感觉 到 公爵 更 有 理由 严格要求 。 她 看到 近来 世风日下 , 母亲 的 责任 更难 了 。 她 看到 基蒂 那么 大 年纪 的 女孩 组织 什么 团体 , 去 听 什么 演讲 , 自由 地 和 男子 们 交际 ; 独自 驱车 上街 , 她们 中间 大部分 人 都 不行 屈膝 礼 , 而且 , 最 重要 的 , 她们 都 坚信 选择 丈夫 是 她们 自己 的 事 , 与 她们 的 父母 无关 。 “ 现在 结婚 和 从前 不同 了 ,” 所有 这些 少女 , 甚至 他们 的 长辈 都 这么 想 而且 这么 说 。 但是 现在 结婚 到底 是 什么 样子 , 公爵夫人 却 没有 听 任何人 讲过 。 法国 的 习俗 —— 父母 替 儿女 决定 命运 —— 是 人们 不 接受 的 , 遭到 非难 。 女儿 完全 自主 的 英国 习俗 人们 也 不 接受 , 而且 在 俄国 的 社会 是 行不通 的 。 由人 作媒 的 俄国 习俗 不知 什么 缘故 被 认为 不合宜 , 受到 人人 的 嘲笑 , 连 公爵夫人 本人 也 在内 。 但是 女儿 怎样 出嫁 , 父母 怎样 嫁 女儿 , 却 没有 人 知道 。 公爵夫人 偶然 跟 人家 谈起 这个 问题 , 他们 都 异口同声 地说 :“ 啊哟 , 现在 是 抛弃 一切 陈规 旧习 的 时候 了 。 结婚 的 是 青年人 , 不是 他们 的 父母 ; 所以 应当 让 青年人 照 他们 自己 的 意愿 去 安排 吧 。 ” 没有 女儿 的 人 说 这种 话 倒 还 容易 , 但是 公爵夫人 却 觉得 , 在 和 男子 接触 时 , 她 的 女儿 也许 会 产生 爱情 , 爱上 一个 无意 和 她 结婚的人 , 或是 完全 不 适宜 于 做 她 丈夫 的 人 。 尽管 公爵夫人 常听 人 说 现在 青年人 应当 自己 安排 自己 的 生活 , 但是 她 不能 相信 这个 , 正如 她 不能 相信 五岁 小孩 最 适宜 玩 的 玩具 是 实弹 的 手枪 一样 。 因此 公爵夫人 对于 基蒂 比 对于 她 的 两个 姐姐 更 不 放心 了 。 现在 她 怕 的 是 弗龙斯基 只 限于 向 她 女儿 献 献殷勤 就 完 了 , 她 看 出来 她 的 女儿 爱 他 , 但是 她 想 他 是 一个 诚实 的 人 , 不会 那么 做 的 , 这样 来 聊以自慰 。 但 同时 她 也 知道 现在 流行 的 自由 风气 , 要 使得 一个 女子 着迷 是 多么 容易 , 一般 的 男子 对于 这 类 的 犯罪 又 是 多么 不 当一回事 。 上个星期 , 基蒂 告诉 母亲 她 和 弗龙斯基 跳玛佐卡舞 ① 时 的 谈话 。 这场 谈话 使 公爵夫人 稍稍 安 了 一点 心 ; 但是 她 还是 不 能够 十分 放心 。 弗龙斯基 告诉 基蒂 , 他 和 他 哥哥 都 习惯于 听从 母亲 的话 , 凡是 重要 的 事情 , 他们 不 和 她 商量 是 从来不 决定 的 。 “ 现在 我 等候 我 母亲 从 彼得堡 来 , 好像 等待 特别 的 幸福 似的 。 ” 他 告诉 她 。 -------- ① 一种 波兰 民间舞 。 基蒂 转述 这番话 并 没有 附加 什么 特别 的 意思 。 但是 她 母亲 却 有 不同 的 理解 。 她 知道 儿子 天天 在 等待 老夫 人 到来 , 老夫 人 一定 会 高兴 她 儿子 的 选择 , 但是 她 觉得 奇怪的是 , 他 竟会 因为 怕 触怒 母亲 而 不 来 求婚 。 可是 她 是 这样 渴望 结成 这门 婚事 , 特别 是 渴望 消除 疑惧 , 竟然 把 这话 信以为真 了 。 不论 公爵夫人 看到 将要 离开 丈夫 的 大 女儿 多莉 的 不幸 有 多么 伤心 , 但 她 为 小女儿 的 命运 的 焦虑 却 占据 了 她 全副 的 心神 。 今天 , 随着 列文 的 出现 , 更 给 她 添 了 新 的 焦虑 。 她 恐怕 她 的 女儿 —— 她 觉得 她 有 一个 时候 对列文 产生 过 感情 —— 会 出于 极端 的 节操 拒绝 弗龙斯基 , 总之 她 恐怕 列文 的 到来 会 使 快成 定局 的 事情 发生 波折 , 以致 延搁 下来 。 “ 哦 , 他来 了 很 久 了 吗 ? ” 当 她们 回到 家里 , 公爵夫人 这么 说 到 列文 。 “ 他 今天 才 来 的 ,maman①。 ” -------- ① 法语 : 妈妈 。 “ 我 有件 事情 要说 ……” 公爵夫人 开口 说 , 从 她 的 严肃 而 激动 的 脸色 , 基蒂 猜得出 她 所 要说 的话 。 “ 妈妈 ,” 她 说 , 脸涨 得 通红 , 急速 地 转向 她 ,“ 请 , 请 您 什么 都 不要 说 吧 。 我 知道 , 我 都 知道 。 ” 她 的 希望 和 她 母亲 的 是 一致 的 , 但是 母亲 的 希望 的 动机 却 伤害 了 她 。 “ 我 要说 的 只是 给予 了 一个 人 希望 以后 ……” “ 妈妈 , 亲爱 的 , 看 在 上帝 面上 , 不要 谈 那种 事 吧 。 谈 那种 事 多么 可怕 呀 。 ” “ 我 不谈 , 我 不谈 ,” 她 母亲 说 , 看见 了 女儿 眼睛 里 的 泪水 ,“ 但是 有 一件 事 , 亲爱 的 ; 你 答应 过 什么 事 都 不 隐瞒 我 的 。 你 不会 吧 ? ” “ 不会 , 妈妈 , 永远 不会 的 ,” 基蒂 回答 , 红了脸 , 直视 着 母亲 的 面孔 ;“ 但是 现在 我 没有 什么 事情 要 告诉 你 。 而且 我 …… 我 …… 假使 我要 , 我 也 不 知道 说 什么 或是 怎样 说 …… 我 不 知道 ……” “ 不 , 她 长 着 这样 的 眼睛 是 不会 说谎 的 ,” 母亲 想 , 看见 她 的 兴奋 和 幸福 的 模样 而 微笑 着 。 公爵夫人 想到 在 这 可怜 的 孩子 看来 , 她 心里 想 的 事情 有 多么 重大 和 多么 重要 , 她 微笑 了 。 在 饭后 , 一直 到 晚会 开始 , 基蒂 感觉 着 一种 近乎 一个 少年 将 上 战场 的 感觉 。 她 的 心脏 猛烈地 跳动 , 她 的 思路 飘忽不定 了 。 她 感觉 到 他们 两人 初次 会见 的 这个 晚上 将会 是 决定 她 一生 的 关键时刻 。 她 心里 尽 在 想像 他们 , 有时 将 他们 分开 , 有时 两人 一起 。 当 她 回忆往事 的 时候 , 她 怀着 快乐 , 怀着 柔情 回忆起 她 和 列文 的 关系 。 幼年时代 和 列文同 她 死去 的 哥哥 的 友情 的 回忆 , 给予 了 她 和 列文 的 关系 一种 特殊 的 诗 的 魅力 。 她 确信 他 爱 她 , 这种 爱情 使 她 觉得 荣幸 和 欢喜 。 她 想起 列文 就 感到 愉快 。 在 她 关于 弗龙斯基 的 回忆 里 , 却 始终 搀杂着 一些 局促不安 的 成分 , 虽然 他 温文尔雅 到 了 极点 ; 好像 总 有点 什么 虚伪 的 地方 —— 不是 在 弗龙斯基 , 他 是 非常 单纯 可爱 的 , 而是 在 她 自己 ; 然而 她 和 列文 在 一起 却 觉得 自己 十分 单纯 坦率 。 但是 在 另一方面 , 她 一 想到 将来 她 和 弗龙斯基 在 一起 , 灿烂 的 幸福 远景 就 立刻 展现 在 她 眼前 ; 和 列文 在 一起 , 未来 却 似乎 蒙 上 一层 迷雾 。 当 她 走 上楼去 穿 晚礼服 , 照着 镜子 的 时候 , 她 快乐 地 注意 到 这 是 她 最 得意 的 日子 , 而且 她 具有 足够 的 力量 来 应付 迫在眉睫 的 事情 。 她 意识 到 她 外表 的 平静 和 她 动作 的 从容 优雅 。 七点 半钟 , 她 刚 走 下 客厅 , 仆人 就 报道 ,“ 康斯坦丁 · 德米特里 奇 · 列文 。 ” 公爵夫人 还 在 她 自己 的 房间 里 , 公爵 也 还 没有 进来 。 “ 果然 这样 ,” 基蒂 想 , 全身 的 血液 似乎 都 涌 到 她 心上 来 了 。 当 她 照镜子 的 时候 , 看到 自己 脸色苍白 而 惊骇 了 。 那 一瞬间 , 她 深信不疑 他 是 故意 早 来 的 , 趁 她 独自一人 的 时候 向 她 求婚 。 到 这时 整个 事情 才 第一次 向 她 显现出来 不同 的 完全 新 的 意义 。 到 这时 她 才 觉察到 问题 不 只是 影响 她 —— 和 谁 她 才 会 幸福 , 她 爱 谁 —— 而且 那 一瞬间 她 还 得 伤害 一个 她 所 喜欢 的 男子 , 而且 是 残酷 地 伤害 他 …… 为什么 呢 ? 因为 他 , 这 可爱 的 人 爱 她 , 恋着 她 。 但是 没有 法子 , 事情 不得不 那样 , 事情 一定 要 那样 。 “ 我 的 天 ! 我 真 要 亲口 对 他 说 吗 ? ” 她 想 。 “ 我 对 他 说 什么 呢 ? 难道 我能 告诉 他 我 不 爱 他 吗 ? 那 是 谎话 。 我 对 他 说 什么 好 呢 ? 说 我 爱 上 别人 吗 ? 不 , 那 是 不行 的 ! 我要 跑 开 , 我要 跑 开 。 ” 当 她 听见 他 的 脚步声 的 时候 , 她 已经 到 了 门口 。 “ 不 ! 这是 不诚实 的 。 我 有 什么 好怕 的 ? 我 并 没有 做错事 。 该 怎样 就 怎样 吧 , 就要 说 真话 。 而且 和 他 , 不会 感到 不安 的 。 他来 了 ! ” 她 自言自语 , 看见 了 他 的 强壮 的 、 羞怯 的 身姿 和 他 那双 紧盯 着 她 的 闪耀 的 眼睛 。 她 直视 着 他 的 脸 , 像是 在 求 他 饶恕 , 她 把手 伸给 他 。 “ 时间 还 没有 到 , 我 想 我 来得 太早 了 ,” 他 说 , 向 空荡荡 的 客厅 望 了 一望 。 当 他 看到 他 的 期望 已经 实现 , 没有 什么 东西 妨碍 他 向 她 开口 的 时候 , 他 的 脸色 变得 阴郁 了 。 “ 啊 , 不 ,” 基蒂 说 , 在 桌旁 坐下 。


安娜卡列尼娜 8 (1) Anna Karenina 8 (1)

基蒂 · 谢 尔巴 茨 基 公爵 小姐 十八岁 。 Miss Kidty Sherbatsky is 18 years old. 她 走进 社交界 这 还是 头 一个 冬天 。 She went into the social world this first winter. 她 在 社交界 的 成功 超过 了 她 的 两个 姐姐 , 而且 甚至 超过 了 她 母亲 的 期望 。 Her social success surpassed that of her two sisters, and even exceeded her mother's expectations. 且不说 涉足 莫斯科 舞会 的 青年 差不多 都 恋慕 基蒂 , 而且 两位 认真 的 求婚者 已经 在 这头 一个 冬天 出现 了 : 列文 和 在 他 走 后 不久 出现 的 弗龙斯基 伯爵 。 To say nothing of the fact that nearly all the young men involved in the Moscow ball were in love with Kitty, and that two serious suitors had already appeared that first winter: Levin and, shortly after his departure, Count Vronsky. 列文 在 冬初 的 出现 , 他 的 频繁 拜访 和 对于 基蒂 的 明显 的 恋爱 , 引起 了 基蒂 的 双亲 第一次 认真 地 商谈 她 的 将来 , 而且 引起 了 他们 两人 之间 的 争吵 。 Levin's appearance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winter, his frequent visits, and his apparent love for Kitty, caused Kitty's parents to talk seriously about her future for the first time, and caused quarrels between the two of them. 公爵 站 在 列文 一边 , 他 说 基蒂 配 上 他 是 再 好 也 没有 了 。 The Duke took Levin's side, and said that Kitty could not be a better match for him. 公爵夫人 却 用 妇人 特有 的 癖性 不 接触 问题 的 核心 , 只是 说 基蒂 还 太 年轻 , 列文 并未 表明 他 有 诚意 , 基蒂 也 并 不 十分 爱 他 , 以及 许多 其他 的 枝节问题 ; 但是 她 并 没有 讲 出 主要 的 一点 , 就是 , 她 要 替 女儿 选择 个 更佳 的 配偶 , 列文 并 不 中 她 的 意 , 她 不 了解 他 。 The Duchess, however, in her womanly way, does not touch the heart of the matter, but says that Kitty is too young, that Levin does not show that he is sincere, that Kitty does not love him very much, and a great deal of other loose ends; but she fails to make the main point, which is, that she has to choose a better spouse for her daughter, that Levin is not to her liking, and that she does not know him. 当列文 突然 不辞而别 的 时候 , 公爵夫人 非常高兴 , 扬扬得意 地 对 她 丈夫 说 :“ 你 看 我 说 对 了 吧 ! The duchess was very glad when Levin suddenly left her without saying good-bye, and said to her husband, "You see that I was right! ” 当弗龙斯基 出现 的 时候 , 她 更 高兴 了 , 确信 基蒂 一定 会 得到 一个 不 只是 良好 、 而且 是 非常 出色 的 配偶 。 "When Vronsky appeared, she was even happier, and was sure that Kitty would get not only a good, but a very good match. 在 母亲 的 眼睛 里 , 弗龙斯 基和列 文是 不能 相比 的 。 In a mother's eyes, Vronsky and Levin are no match. 她 不 喜欢 列文 那种 奇怪 的 激烈 见解 , 和 她 认为 是 归因于 他 的 骄傲 的 那种 在 社交界 的 羞赧 姿态 , 以及 他 专心 致力于 家畜 和 农民 的 事务 的 那种 她 觉得 很 古怪 的 生活 ; 她 顶 不 高兴 的 是 , 他 爱 上 她 女儿 时 , 在 她 家里 出入 了 有 六个 礼拜 之 久 , 好像 他 在 期待 着 , 观察 着 什么 一样 , 好像 他 唯恐 提起 婚事 会 使 他们 受宠若惊 , 他全 不 懂得 一个 男子 常去 拜访 有 未婚 少女 的 人家 是 应当 表明 来意 的 。 She doesn't like Levine's strange and intense insights, and she thinks it's a shameful gesture in social circles that is attributed to his pride, and the kind of eccentricity that he is dedicated to the affairs of livestock and farmers. Life; her top unhappy is that when he fell in love with her daughter, she went in and out of her house for six weeks, as if he was looking forward to it, observing what it was, as if he was afraid that the marriage would make them flattered, he I don’t know that a man who visits unmarried girls often should show his intentions. 而且 突然 间 , 他 并 没有 这样 做 , 就 不辞而别 了 。 And suddenly, he didn't do it, and he left without saying goodbye. “ 幸好 他 没有 迷人 的 力量 使 基蒂 爱上 他 ,” 母亲 想 。 "Fortunately, he has no fascinating power to make Kitty fall in love with him," the mother thought. 弗龙斯基 满足 了 母亲 的 一切 希望 。 Fronsky satisfied all the hopes of his mother. 他 非常 富有 、 聪敏 、 出身 望族 , 正奔 上 宫廷 武官 的 灿烂 前程 , 而且 是 一个 迷人 的 男子 。 He is very wealthy, intelligent, and born out of the family, is on the splendid future of the court military officer, and is a charming man. 再 好 也 没有 了 。 No matter how good it is. 弗龙斯基 在 舞会 上 公开 向 基蒂 献殷勤 , 和 她 跳舞 , 不时 到 她 家里 来 , 所以 他 有 诚意 求婚 是 无可置疑 的 。 Fronsky publicly showed his courtesy to Kitty at the ball, danced with her, and came to her house from time to time, so his sincerity to propose is unquestionable. 但是 , 虽然 这样 , 母亲 却 整整 一 冬天 都 处在 可怕 的 不安 和 激动 的 心境 中 。 公爵夫人 本人 是 在 三十年 前结 的 婚 , 由 她 姑母 作 的 媒 , 她 丈夫 —— 关于 他 的 一切 大家 早已 知道 了 —— 来看 他 的 未婚妻 , 而且 让 新 娘家 的 人 相看 一下 自己 ; 作媒 的 姑母 探听 确实 了 并 传达 了 双方 的 印象 。 印象 很 好 。 后来 , 在 约定 的 日子 里 , 婚事 按照 预料 向 她 的 父母 提出 , 而且 被 接受 了 。 一切 经过 都 很 容易 、 很 简单 。 至少 公爵夫人 是 这样 觉得 。 但是 为 她 自己 的 女儿 , 她 感觉 到 , 看来 似乎 是 那么 平常 的 嫁 女儿 的 事 并 不 简单 , 也 不 容易 。 在 两个 大 女儿 , 达里 娅 和 纳 塔利 娅 出嫁 的 时候 , 她 担 了 多少 惊 , 操 了 多少 心 , 花 了 多少 金钱 , 而且 和 她 丈夫 争执 了 多少 回 呀 ! When her two eldest daughters, Darya and Natalia, were married, how much she was frightened, how much she worried, how much money she spent, and how many times she quarreled with her husband! 现在 , 小女儿 又 进入 社交界 了 , 她 又 经历 着 同样 的 恐惧 , 同样 的 忧虑 , 而且 和 她 丈夫 吵得 比 两个 大 女儿 出嫁 时 更 凶 了 。 Now that her youngest daughter had entered the world of society again, she experienced the same fears, the same anxieties, and quarreled with her husband even more fiercely than she had done when her two elder daughters were married. 老 公爵 , 像 所有 的 父亲 一样 , 对于 自己 女儿 的 贞操 和 名誉 是 极端 严格 的 ; 他 过分 小心翼翼 地 保护 着 他 的 女儿 , 特别 是 他 的 爱女 基蒂 , 他 处处 和 公爵夫人 吵嘴 , 说 她 影响 了 女儿 的 声誉 。 公爵夫人 为 两个 大 女儿 已 习惯于 这 一套 了 , 但是 现在 她 感觉 到 公爵 更 有 理由 严格要求 。 The Duchess had been accustomed to this for her two eldest daughters, but now she felt that the Duke had more reason to be strict. 她 看到 近来 世风日下 , 母亲 的 责任 更难 了 。 She saw that motherhood had become more difficult in recent times. 她 看到 基蒂 那么 大 年纪 的 女孩 组织 什么 团体 , 去 听 什么 演讲 , 自由 地 和 男子 们 交际 ; 独自 驱车 上街 , 她们 中间 大部分 人 都 不行 屈膝 礼 , 而且 , 最 重要 的 , 她们 都 坚信 选择 丈夫 是 她们 自己 的 事 , 与 她们 的 父母 无关 。 She saw girls of Kitty's age organizing groups, going to lectures, socializing freely with men; driving alone down the street, most of them without curtsy, and, above all, convinced that the choice of husbands was their own business, not their parents'. “ 现在 结婚 和 从前 不同 了 ,” 所有 这些 少女 , 甚至 他们 的 长辈 都 这么 想 而且 这么 说 。 "Marriage is different now," all these young girls, even their elders, thought and said. 但是 现在 结婚 到底 是 什么 样子 , 公爵夫人 却 没有 听 任何人 讲过 。 But the Duchess had never heard anyone tell her what it was like to be married now. 法国 的 习俗 —— 父母 替 儿女 决定 命运 —— 是 人们 不 接受 的 , 遭到 非难 。 The French custom, whereby parents decide the fate of their children, is not accepted and is criticized. 女儿 完全 自主 的 英国 习俗 人们 也 不 接受 , 而且 在 俄国 的 社会 是 行不通 的 。 The English custom of complete autonomy for daughters was also unacceptable and unworkable in Russian society. 由人 作媒 的 俄国 习俗 不知 什么 缘故 被 认为 不合宜 , 受到 人人 的 嘲笑 , 连 公爵夫人 本人 也 在内 。 The Russian custom of matchmaking was for some reason considered inappropriate and was ridiculed by everyone, even by the Duchess herself. 但是 女儿 怎样 出嫁 , 父母 怎样 嫁 女儿 , 却 没有 人 知道 。 But no one knows how daughters get married or how parents marry their daughters. 公爵夫人 偶然 跟 人家 谈起 这个 问题 , 他们 都 异口同声 地说 :“ 啊哟 , 现在 是 抛弃 一切 陈规 旧习 的 时候 了 。 The Duchess chanced to speak to people on this subject, and they all said with one voice, "Oh, the time has come to throw off all stereotypes. 结婚 的 是 青年人 , 不是 他们 的 父母 ; 所以 应当 让 青年人 照 他们 自己 的 意愿 去 安排 吧 。 It is the young people, not their parents, who get married; so let the young people make the arrangements according to their own will. ” 没有 女儿 的 人 说 这种 话 倒 还 容易 , 但是 公爵夫人 却 觉得 , 在 和 男子 接触 时 , 她 的 女儿 也许 会 产生 爱情 , 爱上 一个 无意 和 她 结婚的人 , 或是 完全 不 适宜 于 做 她 丈夫 的 人 。 "It is easy for one who has no daughter to say this, but the Duchess feels that, in contact with men, her daughter may fall in love with one who has no wish to marry her, or who is wholly unfit to be her husband. 尽管 公爵夫人 常听 人 说 现在 青年人 应当 自己 安排 自己 的 生活 , 但是 她 不能 相信 这个 , 正如 她 不能 相信 五岁 小孩 最 适宜 玩 的 玩具 是 实弹 的 手枪 一样 。 因此 公爵夫人 对于 基蒂 比 对于 她 的 两个 姐姐 更 不 放心 了 。 现在 她 怕 的 是 弗龙斯基 只 限于 向 她 女儿 献 献殷勤 就 完 了 , 她 看 出来 她 的 女儿 爱 他 , 但是 她 想 他 是 一个 诚实 的 人 , 不会 那么 做 的 , 这样 来 聊以自慰 。 但 同时 她 也 知道 现在 流行 的 自由 风气 , 要 使得 一个 女子 着迷 是 多么 容易 , 一般 的 男子 对于 这 类 的 犯罪 又 是 多么 不 当一回事 。 上个星期 , 基蒂 告诉 母亲 她 和 弗龙斯基 跳玛佐卡舞 ① 时 的 谈话 。 这场 谈话 使 公爵夫人 稍稍 安 了 一点 心 ; 但是 她 还是 不 能够 十分 放心 。 弗龙斯基 告诉 基蒂 , 他 和 他 哥哥 都 习惯于 听从 母亲 的话 , 凡是 重要 的 事情 , 他们 不 和 她 商量 是 从来不 决定 的 。 “ 现在 我 等候 我 母亲 从 彼得堡 来 , 好像 等待 特别 的 幸福 似的 。 ” 他 告诉 她 。 --------   ① 一种 波兰 民间舞 。 基蒂 转述 这番话 并 没有 附加 什么 特别 的 意思 。 但是 她 母亲 却 有 不同 的 理解 。 她 知道 儿子 天天 在 等待 老夫 人 到来 , 老夫 人 一定 会 高兴 她 儿子 的 选择 , 但是 她 觉得 奇怪的是 , 他 竟会 因为 怕 触怒 母亲 而 不 来 求婚 。 可是 她 是 这样 渴望 结成 这门 婚事 , 特别 是 渴望 消除 疑惧 , 竟然 把 这话 信以为真 了 。 不论 公爵夫人 看到 将要 离开 丈夫 的 大 女儿 多莉 的 不幸 有 多么 伤心 , 但 她 为 小女儿 的 命运 的 焦虑 却 占据 了 她 全副 的 心神 。 今天 , 随着 列文 的 出现 , 更 给 她 添 了 新 的 焦虑 。 她 恐怕 她 的 女儿 —— 她 觉得 她 有 一个 时候 对列文 产生 过 感情 —— 会 出于 极端 的 节操 拒绝 弗龙斯基 , 总之 她 恐怕 列文 的 到来 会 使 快成 定局 的 事情 发生 波折 , 以致 延搁 下来 。 “ 哦 , 他来 了 很 久 了 吗 ? ” 当 她们 回到 家里 , 公爵夫人 这么 说 到 列文 。 “ 他 今天 才 来 的 ,maman①。 ”   --------   ① 法语 : 妈妈 。 “ 我 有件 事情 要说 ……” 公爵夫人 开口 说 , 从 她 的 严肃 而 激动 的 脸色 , 基蒂 猜得出 她 所 要说 的话 。 “ 妈妈 ,” 她 说 , 脸涨 得 通红 , 急速 地 转向 她 ,“ 请 , 请 您 什么 都 不要 说 吧 。 我 知道 , 我 都 知道 。 ”    她 的 希望 和 她 母亲 的 是 一致 的 , 但是 母亲 的 希望 的 动机 却 伤害 了 她 。 “ 我 要说 的 只是 给予 了 一个 人 希望 以后 ……”   “ 妈妈 , 亲爱 的 , 看 在 上帝 面上 , 不要 谈 那种 事 吧 。 谈 那种 事 多么 可怕 呀 。 ”   “ 我 不谈 , 我 不谈 ,” 她 母亲 说 , 看见 了 女儿 眼睛 里 的 泪水 ,“ 但是 有 一件 事 , 亲爱 的 ; 你 答应 过 什么 事 都 不 隐瞒 我 的 。 你 不会 吧 ? ”   “ 不会 , 妈妈 , 永远 不会 的 ,” 基蒂 回答 , 红了脸 , 直视 着 母亲 的 面孔 ;“ 但是 现在 我 没有 什么 事情 要 告诉 你 。 而且 我 …… 我 …… 假使 我要 , 我 也 不 知道 说 什么 或是 怎样 说 …… 我 不 知道 ……”   “ 不 , 她 长 着 这样 的 眼睛 是 不会 说谎 的 ,” 母亲 想 , 看见 她 的 兴奋 和 幸福 的 模样 而 微笑 着 。 公爵夫人 想到 在 这 可怜 的 孩子 看来 , 她 心里 想 的 事情 有 多么 重大 和 多么 重要 , 她 微笑 了 。 在 饭后 , 一直 到 晚会 开始 , 基蒂 感觉 着 一种 近乎 一个 少年 将 上 战场 的 感觉 。 她 的 心脏 猛烈地 跳动 , 她 的 思路 飘忽不定 了 。 她 感觉 到 他们 两人 初次 会见 的 这个 晚上 将会 是 决定 她 一生 的 关键时刻 。 她 心里 尽 在 想像 他们 , 有时 将 他们 分开 , 有时 两人 一起 。 当 她 回忆往事 的 时候 , 她 怀着 快乐 , 怀着 柔情 回忆起 她 和 列文 的 关系 。 幼年时代 和 列文同 她 死去 的 哥哥 的 友情 的 回忆 , 给予 了 她 和 列文 的 关系 一种 特殊 的 诗 的 魅力 。 她 确信 他 爱 她 , 这种 爱情 使 她 觉得 荣幸 和 欢喜 。 她 想起 列文 就 感到 愉快 。 在 她 关于 弗龙斯基 的 回忆 里 , 却 始终 搀杂着 一些 局促不安 的 成分 , 虽然 他 温文尔雅 到 了 极点 ; 好像 总 有点 什么 虚伪 的 地方 —— 不是 在 弗龙斯基 , 他 是 非常 单纯 可爱 的 , 而是 在 她 自己 ; 然而 她 和 列文 在 一起 却 觉得 自己 十分 单纯 坦率 。 但是 在 另一方面 , 她 一 想到 将来 她 和 弗龙斯基 在 一起 , 灿烂 的 幸福 远景 就 立刻 展现 在 她 眼前 ; 和 列文 在 一起 , 未来 却 似乎 蒙 上 一层 迷雾 。 当 她 走 上楼去 穿 晚礼服 , 照着 镜子 的 时候 , 她 快乐 地 注意 到 这 是 她 最 得意 的 日子 , 而且 她 具有 足够 的 力量 来 应付 迫在眉睫 的 事情 。 她 意识 到 她 外表 的 平静 和 她 动作 的 从容 优雅 。 七点 半钟 , 她 刚 走 下 客厅 , 仆人 就 报道 ,“ 康斯坦丁 · 德米特里 奇 · 列文 。 ” 公爵夫人 还 在 她 自己 的 房间 里 , 公爵 也 还 没有 进来 。 “ 果然 这样 ,” 基蒂 想 , 全身 的 血液 似乎 都 涌 到 她 心上 来 了 。 当 她 照镜子 的 时候 , 看到 自己 脸色苍白 而 惊骇 了 。 那 一瞬间 , 她 深信不疑 他 是 故意 早 来 的 , 趁 她 独自一人 的 时候 向 她 求婚 。 到 这时 整个 事情 才 第一次 向 她 显现出来 不同 的 完全 新 的 意义 。 到 这时 她 才 觉察到 问题 不 只是 影响 她 —— 和 谁 她 才 会 幸福 , 她 爱 谁 —— 而且 那 一瞬间 她 还 得 伤害 一个 她 所 喜欢 的 男子 , 而且 是 残酷 地 伤害 他 …… 为什么 呢 ? 因为 他 , 这 可爱 的 人 爱 她 , 恋着 她 。 但是 没有 法子 , 事情 不得不 那样 , 事情 一定 要 那样 。 “ 我 的 天 ! 我 真 要 亲口 对 他 说 吗 ? ” 她 想 。 “ 我 对 他 说 什么 呢 ? 难道 我能 告诉 他 我 不 爱 他 吗 ? 那 是 谎话 。 我 对 他 说 什么 好 呢 ? 说 我 爱 上 别人 吗 ? 不 , 那 是 不行 的 ! 我要 跑 开 , 我要 跑 开 。 ”    当 她 听见 他 的 脚步声 的 时候 , 她 已经 到 了 门口 。 “ 不 ! 这是 不诚实 的 。 我 有 什么 好怕 的 ? 我 并 没有 做错事 。 该 怎样 就 怎样 吧 , 就要 说 真话 。 而且 和 他 , 不会 感到 不安 的 。 他来 了 ! ” 她 自言自语 , 看见 了 他 的 强壮 的 、 羞怯 的 身姿 和 他 那双 紧盯 着 她 的 闪耀 的 眼睛 。 她 直视 着 他 的 脸 , 像是 在 求 他 饶恕 , 她 把手 伸给 他 。 “ 时间 还 没有 到 , 我 想 我 来得 太早 了 ,” 他 说 , 向 空荡荡 的 客厅 望 了 一望 。 当 他 看到 他 的 期望 已经 实现 , 没有 什么 东西 妨碍 他 向 她 开口 的 时候 , 他 的 脸色 变得 阴郁 了 。 “ 啊 , 不 ,” 基蒂 说 , 在 桌旁 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