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 ：柏林墙 和 欢乐颂 （前期 语音 节目）
你 知道 11 月 9 号 是 什么 日子 吗
30 年前 的 这 一天
正是 曾经 代表 着 冷战 那 灰暗 年代
曾经 分 隔开 东德 跟 西德
东柏林 与 西柏林 的 柏林围墙 正式 开放
以及 开始 倒塌 的 日子
这 一天 当然 意义 重大
只不过 到 现在 回顾 起来 呢
我们 很多 人会 觉得
那 一天 当时
世界 上 很多 地方 的 人 的 那种 乐观 情绪
好像 乐观 的 太 早 了
今天 回看 30 年前
在 穿越 柏林围墙 涌到 西柏林 去 的
那些 德国人
他们 欢天喜地 喝酒 唱歌跳舞
你 觉得 他们 好 天真 啊
只不过 那种 天真 难道 不 可贵 吗
我 今天 呢
就 不在 这里 跟 你 多 讲 柏林围墙 的 文化
政治 意义
因为 这方面 的 事情
我 觉得 会 有 很多 人 讨论
也 轮不到 我 来讲
我 反而 想 跟 你 讲 的 是
就 在 柏林围墙 开始 倒塌 这 一天
之后 的 一个多月
12 月 23 号
在 柏林 有 一场 非常 重要 的 音乐会
时至今日 呢
恐怕 是 月 迷才 会 记住 这 一天 的 意义
因为 那 一天
已经 逝世 的 美国 非常 著名 的 大 指挥家
里 欧纳德 伯恩斯坦
那么 来到 了 柏林
带领 了 一个 可以 说 是 临时 拉夫
凑成 的 乐团
来 演奏 那么 这个 乐团 的 成员 呢
有 以前 东德 的 音乐家
有 西德 的 音乐家
有 法国 的 音乐家
有 美国 的 音乐家
有 苏联 的 音乐家
甚至 有 来自 日本 的 音乐家 参与
演奏 什么 曲子 呢
那 就是 贝多芬 的 第 9 号 交响曲 合唱
而 这首 交响曲
他 最 有名 的 当然 就是 他 最后 一个 乐章
我们 俗称 叫做 欢乐颂
因为 这个 乐章 呢
是 主流 交响曲 历史 上 第一次
有人 居然 把 合唱 或者 人生 也 加 了 进去
而 他们 唱 的 是 什么 呢
那 就是 德国 伟大 的 诗人 喜乐 的 一首 诗
欢乐颂
所以 因此 这个 乐章 又 叫 欢乐颂
这首 曲子 可以 说 是 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为什么 在 那 一天
伯恩斯坦 要 演奏 这样 的 一首 曲子
而 为什么 那 一天
柏林 街上 有 几万人 在 看 实况转播
然后 全球 有 几十个 地方
包括 当时 我 所在 的 香港
都 有 很多 乐迷 在 很 关心 这场 音乐会 呢
因为 这首 曲子 好像 象征 了 某种 东西
好像 代表 了 一些 什么
很 能够 体现 出 当时 大家 的 那种 心情
特别 是 对 德国人 来讲
你 想想看
东德 西德 在 战后 分隔 了 几十年
好像 这个 二战 又 被 延续 了 几十年 一样
而 在 这 几十年 之间 呢
双方 是 彼此 隔离 不能 互相 往来
而且 双方 的 政权 还要 互相 仇视
明明 大家 同文同种
同 一种 文化 同 一种 语言
但是 偏偏 要 把 对方 当成 要 百般 防范 的
死敌 当然
在 那段 冷战 历史 期间 也 有 一些 例外
比如说 在 1952 年 的 奥斯陆 冬季 奥运会
一直 到 1964 年 的 东京 夏季 奥运会
那 十几年 期间 了
东德 西德 至少 在 奥运会 上面
曾经 有过 短暂 的 同心协力 的 一个 表现
那 是 什么 呢
那 就是 当时 东德 有 自己 的 国歌
西德 也 有 自己 的 国歌
那么 当 他们 两边 任何 一个 运动员
要是 得到 了 冠军
站 在 这个 颁奖 台上
而 国旗 升起 的 时候 该 演奏 什么 国歌 呢
我们 都 会 觉得 那 东德 就 演奏 东德 国歌
西德 就 演奏 西德 国歌 好 了
不 那 十
几年 里面 他们 决定
无论是 东德 还是 西德
我们 到 了 获奖 的 时候 拿到 冠军
这 凯旋 的 一刻
我们 就要 演奏 我们 德国人 的 骄傲
贝多芬 的 第 9 号 交响曲
这 最后 的 欢乐颂 的 曲子
就是 那 十几年
很 短暂
那么 但是 至少 在 德国人 心目 中
这首 曲子 就 象征 着
他们 终于 打 穿 了 界限
终于 能够
脱离 开世 书上
政治 上 家住 在 人们 身上 的 种种 的 繁离
找到 人 最 根本 的 理由
去 把 大家 团结起来
那么
就是 要 透过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来
完成 实现
以及 代表
到底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为什么 会 有 这 样子 的 非凡 意义 呢
那么 首先 我们 就要 说 到
其实 贝多芬 啊
在 他 还 算 年轻 的 时候
1793 年
就 已经 很 想 把 喜乐 的 这首 诗 呢
为 他 配上 一个 曲子
因为 他 非常 喜欢 喜乐 的 这首 曲子
而 喜乐 的 这首 曲子 呢
这个 诗 呢
其实 还有 一些 特别 的 意义
我们 今天 看 这首 诗
你 会 发现
里面 说 的 一些 话 是 我们 中国 人
就算 站 在 中国 文化 的 角度
都 很 容易 明白 的
你 就 说 三字经
这么 一个 给 小孩 的 启蒙 读物 好 了
里面 不是 也 告诉 我们
没错 我们 人类 会 因为 风俗习惯
而 把 人群 隔开
但是 我们 的 性 还是 相近 的
人性 是 相近 的
那么 人性 如何 相近 呢
在 喜乐 那个 年代
正好 是 欧洲 启蒙运动 的 高峰期
马上 就要 引爆 出
改变 了 整个 世界 的 法国 大革命 了
在 那个 年代 的 欧洲 的 文人 艺术家
知识分子
他们 敏感 的 心灵 里面
都 能够 感觉 到 那个 时代 的 脉搏
那个 时代 的 脉搏
就 有 一种 乐观 的 情绪 跟 精神
那种 乐观 是 乐观 什么 呢
那 就是 相信 我们 所有人
都 应该 是 自由 的
我们 所有人 都 应该 是 理性
而 以 理性 跟 自由 为 基础 上
我们 人性 是 有 很多 共同 的 东西 的
这种 共同 的 东西
有 可能 让 我们 找到 一个
真正 实现 四海之内皆兄弟 的 一套 方法
四海之内皆兄弟
并 不是 他们 欧洲人 独有 的 想法
因为 这句 话 就是 我们 中国 人 的 讲法
我们 中国 自古以来 就 有 大同 的 概念
这是 一个 好像 全
天下 的 人 都 会 有 的 一种
想象
如果 不是 严格 的 说 是 理想 的话
只不过 在 启蒙运动 那个 年代
那 一批 德国 思想家 跟 作家
好像 特别 热衷 这 一点
比如说 贝多芬 私下 非常 爱读 的
伟大 的 德国 哲学家 康德
那么 就 曾经 有过 一本 小 书
叫做 永久 和 评论
1795 年 写 出来
那么 在 这本 小 书 里面 呢
康德 在 想象 一件 事情
那 就是 会 不会 我们 有 可能 建立 一个
这样 的 新 的 国家
这个 国家 呢 是 逐步 扩大 的
从 欧洲 开始 然后 迈向 全世界
我们 把 所有 国家 的 界限 都 打 穿
人类 有 一个 共同 的 世界 政府
那么
解除 掉 我们 国与国 之间 的 所有 的 纷争
解决 掉 未来 所有 的 战争
让 世界 迈入 一个 永
久 和平 的 太平盛世 呢
听 起来 好像 是 空想 对 不 对
没错 果然
这 一代 德国 伟大 的 心灵
很快 就 梦想破灭 了
因为 没多久
他们 本来 热烈 期待 的 法国 大革命
后来 他 引发 的 种种 的 暴乱
血腥 的 屠杀 的 消息 传 出来
都 让 他们 大吃一惊
更 不要 说 整场 革命 之后
由 拿破仑 率领 的 征伐 欧洲 的 战争
也 让 人 失望透顶
包括 贝多芬
他 原来 的 英雄 交响曲 不是 要 献给
博拿 吧 拿破仑 吗
他们 都 失望 了
然后 更 不要 说
一直 到 了 贝多芬
实际 写 完 这首 曲子 的 那 一年
正好 在 巴黎和会 之后
整个 德语 世界 呢
都 是 一片 言论 审查
有 很多 秘密警察
在 监测
所有 可能 捣乱 的 革命 分子 跟 自由化
分子 整个 欧洲 倒退 回 一个 非常 保
守 的 一个 文化 境况
而 在 这个 镜框 底下 埋伏 在 下面 呢
就是 各国 正在 风起云涌 的 民族主义
这种 民族主义 的 风向
会 使得
启蒙运动 那 一代人 所 想象 的 世界大同
只会 更加 显得 割裂
永远 不 可能 实现
这 就是 喜乐 的 欢乐颂 的 背景
而 喜乐 的 欢乐颂 啊
后来 有人 考证
发现 他 原来 写 的 那个 欢乐 那个 词
其实 他 是 要 写 的 是 自由
所以 有人 说 这首 诗 原来 是 歌颂
自由 的 应该 是 自由 颂 才 对
只不过 喜乐 后来 就是 因为
对 当时 启蒙运动 跟 法国 大革命
的 那些 热情洋溢 的 口号
被 他们 冷酷 的 现实 所 灵犀 之后
他 就 很 灰心 的 把 他 改成 了 叫 欢乐颂
而博 恩斯 坦在 他
30 年前 的 那 一场 的 音乐会 里面
就 把 这个 欢乐颂 重新 又 改成 了 自由 颂
他 认为 非常 合适 当年 的 德国人 听
因为 当年 的 德国人 总算 把 墙 打开 了
这个 世界 上
总 不会 有人 认为 强是 件 好事 对 不 对
所以 他们 穿着 强 那 自由 了
这个 时候
重新 把 他们 的 伟大 诗人
喜乐 的 名师 改成 回 自由 颂
谁 约 不已
我们 还 知道 啊
贝多芬 这首 欢乐颂 这个 曲子 啊
在 今天 更 有 一个 特别 的 意义
那个 意义 是 什么 呢
那 就是 他 同时 还是 欧盟 的 国歌
说 起来 真巧
欧盟 现在 这个 组织
这个 准 国家 机构
他 的 一个 理念
啊 其实 最初 就是 受到 康德 的 影响
他 最早 的 一批 的 创始人
都 是 一些 非常 实际 的 政治家
同时 又 有着 非常 强烈 的 理想主义 色彩
但是 那样 的 理想主义
我们 今天 看起来 啊
也 是 现实 的
你 想想看 在 二次大战 之后
他们 就 开始 想 这件 事
那 是 个 什么样 的 年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 欧洲 战场 上面
我们 看到 的 是因为 一种 从 民族主义
爱国主义 走 到 一种
极端 的 军国 法西斯主义 之后
所 带来 的 一场 屠炭 生灵 的 浩劫
而 在 那个 浩劫 里面
有 多少 人上 命 有 多少 人 流离 思索
有 多少 人 家破人亡
当 战争 结束 之后
许多 政治 领袖 就 开始 想
到底 欧洲 是 怎么 了
欧洲 几百年 来 都 是
这个 大地 上面 战争 最 平凡 的 地区
明明 这块 大陆 又 不算 是 非常 的 浩大
不像 亚洲 跟 美洲
但 为什么 这 上面 有 那么 多 大大
小小的 国家
跟 族群
大家 虽然 共享 着 某些 共同 的 文化 传统
历史 大家 有 相互 的 影响
但是 偏偏 又 人群 分隔 的 那么 开
有时候 要 演变 到 互相 仇视
要 在 战场 上面 来 相见 的 地步
何必 这 样子 呢
这时候 康德
那个 被 认为 非常 乌托邦 的 永久 和 评论
里面 的 观念 又 被 调动 起来
于是 他们 开始 讨论
或许 说不定 我们 能够 想象 一个 统一 的
再也 没有 国界
再也 摆脱 了 所有 的 战争
以后 永久 和平 的 欧洲
那么 至于 这样 的 一个 欧洲
当然 有 很多 的 组织 架构 要 慢慢 形成
比如说 欧洲共同体 啊 欧洲议会
那么 这些 故事 都 不是 我们 今天 要 讲
我们 还是 讲回 欧盟 国歌
贝多芬 第九 交响曲
为什么 要
用 贝多芬 的 第 9 号 交响曲 来 当 国歌 呢
首先 就要 问一 问题
欧洲 需不需要 一个 象征
每个 国家 都 有 自己 的 象征
有 自己 的 国旗 有 自己 的 国歌
有 自己 的 国徽
那么 欧洲
如果 将来 会 是 个 崭新 的 新 国家
他 的 象征 是 什么 呢
首先
1955 年 欧洲议会 定下 了 欧盟 的 旗帜
就是 我们 今天 看到 这个 蓝底 金 星星
然后 1964 年 的 时候 呢
他们 定下 了 5 月 9 号
那么 是 欧洲 日 当做 他们 的 国庆日
到 了 1971 年 就 开始 讨论
用 什么 歌来 当 他们 的 国歌 好 呢
从 一 开始
就 有人 提出 了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那 是因为 在 那个 时候 大家 都 还 记得
两个 分裂 在 冷战 阵营 两边 的 德国
如何 在 奥运会
这个 场合 上面 共享 一首 贝多芬 第 9
来 当 他们 的 共同 的 国歌 的 代替
同时 1970 年
正好 是 贝多芬 200 周年 诞辰 的 时候
所以 大家 呢
都 沉浸于 在 一片 贝多芬 狂热 之中
所以 理所当然
大家 觉得
那 当然 就是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可是 问题 是
这个 问题
要 陆陆续续 要 讨论 很长 的 时间
才 能够 定案
因为 中间 还 牵涉到 很多 细节
别说 你 说 是 国歌 吧
国歌 要 有 歌词 能 唱出来 对 不 对
那 怎么 唱 呢 贝
多芬 这首 曲子 原来 当然 有 歌词
就是 刚才 我 说 的 喜乐 的 欢乐颂
而 这首 欢乐颂 呢 是 用 德文 唱 的
在 那个 年代 的 欧洲人 来讲
德文 不 一定 是 个 好事
怎么 能够 用 一个 国家 或者 几个 国家 的
语言 去 代表 整个 欧洲 呢
这是 一个 问题
第二个 问题 是 什么
尤其 这个 语言
曾经 在 二次大战 期间 被 认为 是 一个 暴
徒 的 语言
是 征服者 的 语言
是 杀人 凶手 的 语言
怎么 能够 用 这个 语言
去 演唱 属于 全 欧洲 的 国歌 呢
于是 这 里面 呢
他们 就 想到 一个 妥协 的 方法
这个 方法 就是 不要 歌词 了
只要 曲子 就 好
那么 直到 今天
欧盟 国歌 其实 都 是 一首 唱 不了 的 歌
因为 他 没有 关定 歌词
尽管 很多 人 在 某些 场合 在 奏 起 的 时候
仍然 会 吟唱 德文版 的 欢乐颂
那么 由于 他 并 不是 一个 有 歌词 的 国歌
那么 又 由于 本来 这首 交响曲
他 的 曲式 跟 他 的 长短 都 不是 那么 合适
做 国歌 该 怎么办
要 找 人 帮忙
于是 1972 年
就 找 了 当时 在 欧洲 乐坛 有 帝王 之称 的
跟博 恩斯 坦
并称 这个 双峰 的 卡拉 杨 这位 指挥大师
来 提供 三个 版本 的 改变
这 是 很 奇怪 的 选择
首先 卡拉 杨是 个 有名 的 指挥家
倒 不 一定 是 个 懂得 改编 乐谱 的 一个 人
不是 一个 作曲家 对 不 对
第二 卡拉 杨有 个 黑暗 的 历史
他 在 二战 的 时候 曾经 加入 过 纳粹 的
但 这个 不管 他
反正 无论如何 卡拉 洋教 出 了 三个 版本
一个 是 钢琴 独奏 版
一个 是 铜管乐器 版
一个 是 管弦乐 版 的
改编 过 的 适合 当做
国歌 的 欢乐颂 版本
在 这 里面 最 值得注意 的 呢
就是 他 把 欢乐颂 原来 的 四分音符
的 这个 节拍 改成 了 二分音符
好像 听 起来 更 有 国歌 的 样子 了
我们 一 起来 听 一点 这个
卡拉 洋 改编 过 版本
现在 正式 的 欧盟 国歌 是 这个 样子 的
说 起来 其实 很 矛盾
为什么 一 开始 欧洲 这些 国家 领袖
这些 政治家 们
要 选定 了 贝多芬 的 第 9 号 交响曲
最后 这个 乐章 的 欢乐颂 当 欧盟 国歌 呢
绝对 不是 只 因为 他 的 音乐
而且 是因为 他 的 歌
词所 代表 的 那种 意义
欢乐颂 那个 歌词 告诉 我们
天上 的 天使
造物者 照出来 的 我们 人类 是
四海之内 皆 是 兄弟
让 我们 抛开 我们 所有 习俗 带来 的 隔离
让 我们 在 欢乐 之中 达到 一个 大同 境界
那么 这样 的 一种 意境
他们 觉得 非常 好
那么 所以 他们 觉得 要选 这首 曲子
可是 在 实际上
却 又 不 能够 真的 用 这个 歌词
这是 一个 很 吊轨 很 矛盾 的 事
对 不 对 没有 关系
因为 这首 曲子 这个 旋律 本身
由于 是 由 这首 诗 而 来
但是 他 到 了 今天
这个 旋律 本身
的 知名度 已经 盖过 了 原来 的 诗
而且 我们 好像 每 听到 这个 音乐
就 能够 感觉 到 那种 诗 里面 的 那种 异味
他 真的 能够 让 我们 所有 在场 的 听众
在 听 这首 曲子 的 时候
觉得 我们 是 万众一心
能够 被 统一 起来 的
这时候 我们 会 感觉 到
这个 音乐 本身 有种 特
殊 的 情感 力量
好像 能够 穿过 我们 每 一个 人 的 身体
连 我们 身体 人 与 人 之间 的 界限
都 好像 能够 不再 存在 融化
于 一个 大 我 当中
但是 就是 因为 这种 音乐 的 力量
也 曾经 让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在 历
史上 有 过 黑
暗 的 时刻
那 就是
在 当年 德国 非常 有名 的 大 指挥家
福特 万 格勒
他 曾经 在 1942 年 的 时候 指挥 乐团
为 希特勒 庆祝 他 的 生日
人家 把 那场 演出 叫做 黑色 被 救
黑色 的 贝多芬 第 9 号 叫响 去
希特勒 本人
为什么 要 在 他 的 生日会 上面 演奏
这个 音乐 呢
那 就 希特勒 都 很 喜欢 这个 音乐
希特勒 喜欢 这个 音乐 是 什么 理由 呢
是 这样 的
就是 因为 他 能够 让 人 觉得 大众 一心
你 从 一个 独裁者 的 角度 来讲
他 渴望 的 是 我们 每 一个 人
抛弃 自己 的 思想
自己 的 尊严
自己 的 自由
融入 到 一个 由 他 所 铸造 受 他 所 指挥
由 他 所 创造 出来 的 大 我 之中
那么 所以
同样 一首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有 的 人会 认为 这首 音乐 是 有 问题 的
包括 后来 那些 音乐 学者
觉得 这 里面 其实 是 有 压迫 性 的
他 最后 是 要 消融 掉 所有 的 个体差异
来 强行 统一 出 一个 雄性 的 阳刚 的
崇高 的 大 我 的
所以 这首 音乐 的的确确 在 某些 人 眼中
哎 可能 代表 着 是 一个 霸权
是 一个 要 甩脱 的 东西
比如说 英国 的 托 欧派
好像 就 在 几个 月 前 七月份 的 时候
在 欧洲议会 开会 的 时候
英国 的 托欧 政党 的 领袖 法拉 基
他 因为 也 是 欧洲议会 的 成员
在 这个 议会 开始 之前 呢
是 有 一个 小型 的 乐团
演奏 这首 欧盟 国歌
然后 他 率领 他 的 党员 同志 们 呢 起来
背对着 舞台 背对着 会场
来 表示 他们 的 不满 跟 抗议
结果 惹来 的 很多 的 辱骂
觉得 他们 太 不够 尊重 这个 场合
太 不 尊重 欧盟 以及 这首 欧盟 国歌 了
那么 由此可见
这首 曲子 好像 还 不 只是 统一 那么 简单
还 代表 着 压迫
你 要 反 压迫 的话
那 他 这首 曲子 又 代表 了 某种 的 霸权
会 引起 了 一些 的 进一步 的 分裂
那么 这首 曲子 他 在 文化
政治 意义 上面 的 旅行 的 过程
还 相当 漫长
比如说 吴 政府 主义者 巴窟 陵
他 曾经 跟 人 说
在 人类 如果 要 灭亡 的 那 一天
他 如果 要 牺牲生命 的话
他 也 要 拯救 这首 曲子
而 伟大 导师 列林 同志
跟 史达林 也 都 很 喜欢 这首 曲子
我们 中国 也 很 特殊
在 1959 年 我们 建国 十周年 的 时候
在 当时 我们 的 夕阳
音乐 的 演奏 的 乐器 手 跟 这个 歌手
在 各 方面 的 准备
素质 都 还 不是 太 充分 的 时候
我们
也 特别 演出 了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来 庆祝 我们 建国 十周年
那么 在 自立 人
总算 推翻 掉 他们 的 军事 独裁者
皮诺切特 的 时候
自立 人 在 街上 也 是 排 着 队
一群 一群 的 大声 的 歌唱 欢乐颂
所以 这首 曲子 他 的 意义 不断 在 变
直到 今天 呢
日本 呢
还有 一个 习俗 就是 在 新年 的 时候
全国 各 大城市 的 交响乐团
也 是 会 演奏 欢乐颂
广播电台 也 要 放 贝多芬 第 9 号 交响曲
所以 这首 曲子
已经 远远 超出 了 原来 的 想法
变成 一个 有 丰富 的 意涵
而 这些 意涵
可能 彼此之间 还 相互 矛盾 的 一首
复杂 的 交响曲
事实上 这首 交响曲 本来 就 很 复杂
我们 千万 不要 以为 贝多芬 真的 那么 天
真 那么 简单
有 很多 音乐 学者 后来 发现
其实 贝多芬 这首 曲子
绝对 不是 我们 表面 上 听 的 那么 简单
强行 的 把 个体 的 差异 消融 在 一个 最后
达到高潮 的 大 我 之中
你 仔细听 的话
会 发现
里面 有 许许多多 的 不 和谐 的 地方
以前 很多 人 都 以为 这种 不 和谐
是因为 晚年 的 贝多芬 已经 耳聋 了
但 后来 又 有 很多 人 认为
这 是 他 故意 的 设计
比如说 举 一个 简单 的 例子
在 这首 音乐 进行 到 第 810 小节 的 时候
那个 时候 他 唱的歌 词是
我们 所有人 都 是 兄弟
理论 上 这个 时候 音乐
配着 这句
词 的 意思 应该 要 推向 一个 更 高峰
但是 很 奇怪
他 反而 像是 进入 了 一个 低谷 般的 停顿
这是 怎么回事 呢
所以 很多 人 就 说 贝多芬
对于 这首 诗
他 原来 的 意思 已经 有 了
比起 他 年轻 的 时候 更 复杂 的 情感
他 好像 不再 是 那么 容易 单纯 的
去 接受 这么 一个 理想
他 对 他 也 有 了 很多 的 怀疑
也 有 了 很多 的 反思
然而 尽管如此
他 还是 要 把 这首 诗 的 意韵 表达出来
哪怕 经过 了 再 多 的 磨难
让 人 失望 的 现实 的 打击
可是 那个 理想 好像 始终 仍然 可以 存在
我们 要 注意 一下
贝多芬 实际 在 完成 这首 曲子 的 时候
早就 离开 启蒙运动
那么 一个 乐观 的 年代 很远 很 远 了
法国 大革命 曾经 席卷 欧洲
让 很多 年轻人 迷醉 的 那个 热情
也 早已 消散 的 无影无踪
那个 时候 经过 维也纳 和 会 保守 视力
重新 回厂 登台
控制 了 整个
欧洲 让 整个 欧洲 各个 民族 国家
走向 了 进一步 分裂 的 地步
而 贝多芬 所在 的 这个 德 与 世界
尤其 是 奥地利 帝国 里面
更是 政治 高压 的 局面
维也纳 这座 音乐 之 都 表面 富裕 繁盛
但 底下 其实 有 很多 的 秘密
警察 有 很多 的 出版 跟 新闻 的 审查
这些 东西
贝多芬 难道 不 知道 他 没有 看到 吗
这么 一个 相信 人类 的 尊严
以及 自由 的 人
他会 怎么 想
但是 尽管 在 这个 时候
他 还是 要 完成 这首 音乐
为什么 我们 回想 一下 啊
贝多芬 这首 曲子 在 1824 年 完成 的
三年 之后 他 就 已经 去世 了
可以 说 是 他 临终前
晚期 作品 当中 最 重要 的 一手 之一
那个 时候 的 贝多芬
早就 历经 了 人间 沧桑
看穿 了 世界 上 的 许多 的 虚妄
可是 他 仍然 相信 一些 东西
他 在 相信 什么
他 在 相信 康德 所说 的 永久 和平
他 在 相信 人类 终归是 有 可能 达到
四海之内皆兄弟 的
这样 的 一个 大同 理想境界
这种 热情 这种 理念
他 每 一次 在历史上 爆发 的 时候
都 非常 的 短暂
比如说 30 年前
柏林围墙 两边 往来 的 那些 欢乐 的 人群
你 记得住 他们 脸上 的 笑容 跟 泪水 吗
那些 东西 稍纵即逝
后来 可能 是 无穷的 失望 跟 灰心
但是 当初 那 一点点 天真
是不是 一点 价值 都 没有 呢
我 再补 一句
你 要 知道
在 这 首歌 被 定为 欧盟 国歌 的 时候
其中 有 一种 反对 意见 说 的 是 什么 呢
就 说 这个 歌 的确 很 好
意韵 呢 很 深远
然而 他 唱 的 好像 是 属于 全人类 的 东西
而 不是 欧洲
而 一个 国家 的 国歌
当然 要 表达 这个 国家 的 一个 民族性 跟特
性 欧盟 如果 是 个 国家 的话
欧盟 自己 这个 国家 的 民族性 跟 特性
好像 跟 这 首歌 索道 歌唱 的 那种 穿
越国 界 的 大同
境界 是 不 一样 的
对 不 对
这 也 是 一个 很 矛盾 很调 鬼 的 地方
与其说 贝多芬
相信 的 是 后来 落实 的 那个 欧盟
倒不如 是 一个 更 远大 的 理想
这种 理想 有 可能 实现 吗
贝多芬
在 这首 第 9 号 交响曲 首演 的 时候
他 站 在 台上
尽管 他 不是 指挥
他 在 台上 监督 着 整个 乐团 的 演奏
到 了 最后
乐曲 结束
在 他 背后 的 观众们 早就 全站 起来
疯狂 的 掌声雷动
高声 呼喊
丢 手绢 的 丢 手绢
丢 帽子 的 丢 帽子
贝多芬 听不见
要 旁边 的 乐手 拍拍 他
扶 他 回头 他 才 看到 这样 的 场面
这个 时候 的 贝多芬
他 是 一个 没有 办法 听见
自己 谱出来 的 这首 伟大 的 音乐 的
作曲家 这首 曲子 于 他 而言
就 像是 那个 他 永远 没有 办法 活着 看见
我 跟 你 可能 也 都 没有 办法 活着 看见
去 实现 的 那个 理想 一样
这种 理想
恐怕 是 我们 全部 人
都 没有 办法
在 有生之年 能够 用 肉眼 看得见
就 等于 这首 音乐
是 他 的 作曲家 永远 不 可能 听见 的 一样
但是 这样 一个 听不见 的 音乐
这样 一个 看不见 的 理想
他 本身 难道 不 动人 吗
让 我们 最后 再 来 稍微 重温 一小 段
30 年前 博 恩斯 坦
所 指挥 的 这场
伟大 的 音乐会 中 的 一小 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