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毕利格 老人 依然 一动不动 地 趴在 雪 窝里 , 眯眼 紧盯 着 草坡 上 的 黄羊 和 越来越近 的 狼群 , 对 陈阵 低声 说 : 再忍 一会 , 哦 , 学 打猎 , 先 要 学会 忍耐 。
有 毕利格 老人 在 身边 , 陈阵 心里 踏实 多 了 。 他 揉 去 眼睫毛 上 的 霜花 , 冲着 老人 坦然 眨 了 眨眼 , 端 着 望远镜 望了望 侧 对面 山坡 上 的 黄羊 和 狼群 包围 线 , 见 狼群 还是 没有 任何 动静 ……
自从 有过 那次 大 青马 与 狼群 的 短兵相接 , 他 早已 明白 草原 上 的 人 , 实际上 时时刻刻 都 生活 在 狼群 近距离 的 包围 之中 。 白天 放羊 , 走出 蒙古包 不远 就 能 看到 雪地 上 一行行 狼 的 新鲜 大 爪印 , 山坡 草甸 上 的 狼 爪印 更 多 , 还有 灰白色 的 新鲜 狼 粪 ; 在 晚上 , 他 几乎 夜夜 都 能 见到 幽灵 一样 的 狼影 , 尤其 是 在 寒冬 , 羊群 周围 几十米 外 那些 绿莹莹 的 狼 眼睛 , 少时 两三 对 、 五六 对 , 多时 十几对 。 最多 的 一次 , 他 和 毕利格 的 大儿媳 嘎斯迈 一起 , 用 手电筒 数到 过 二十五 对狼眼 。 原始 游牧 如同 游击 行军 , 装备 一律 从简 , 冬季 的 羊圈 只是 用 牛车 、 活动 栅栏 和 大 毡子 搭成 的 半圆形 挡风墙 , 只 挡风 不挡 狼 。 羊圈 南面 巨大 的 缺口 全靠 狗 群 和 下夜 的 女人 来 守卫 。 有时 狼 冲进 羊圈 , 狼 与 狗 厮杀 , 狼 或 狗 的 身体 常常 会 重重地 撞 到 蒙古包 的 哈 那墙 , 把 包 里面 贴墙 而 睡 的 人 撞 醒 。 陈阵 就 被 狼 撞 醒 过 两次 , 如果 没有 哈 那墙 , 狼 就 撞进 他 的 怀里 来 了 。 处在 原始 游牧 状态 下 的 人们 , 有时 与 草原 狼 的 距离 还 不到 两层 毡子 远 。 只是 陈阵 至今 尚未 得到 与 狼 亲自 交手 的 机会 。 极 擅 夜战 的 蒙古草原 狼 , 绝对 比 华北 的 平原 游击队 还要 神出鬼没 。 在 狼群 出没 频繁 的 夜晚 , 陈阵 总是 强迫 自己 睡得 惊醒 一点 , 并 请 嘎斯迈 在 下夜 值班 的 时候 , 如果 遇到 狼 冲进 羊群 就 喊 他 的 名字 , 他 一定 出包 帮 她 一起 轰狼 打 狼 。 毕利格 老人 常常 捻 着 山羊胡子 微笑 , 他 说 他 从来没 见 过 对 狼 有 这么 大 兴头 的 汉人 。 老人 似乎 对 北京 学生 陈阵 这种 异乎寻常 的 兴趣 很 满意 。
陈阵 终于 在 来 草原 第一年 隆冬 的 一个 风雪 深夜 , 在手 电灯光 下 , 近距离 地 见到 了 人 狗 与 狼 的 恶战 ……
“ 陈陈 ( 阵 )! ”“ 陈陈 ( 阵 )! ” 那天 深夜 , 陈阵 突然 被 嘎斯迈 急促 的 呼叫声 和 狗 群 的 狂 吼声 惊醒 , 当 他 急 冲冲 穿 上 毡靴 和 皮袍 , 拿 着 手电筒 和 马棒 冲出 包 的 时候 , 他 的 双腿 又 剧烈地 颤抖 起来 。 透过 雪花 乱飞 的 手电 光亮 , 他 竟然 看到 嘎斯迈 正 拽 着 一条 大狼 的 长尾巴 。 这条 狼 从头到尾 差不多 有 一个 成年人 的 身长 , 而 她 居然 想 把 狼 从 挤 得 密不透风 的 羊群 里 拔出来 , 狼 拼命 地想 回头 咬人 , 可是 吓破胆 的 傻 羊 肥羊 们 既 怕 狼 又 怕 风 , 拼命 往 挡风墙 后面 的 密集 羊群 那里 前 扑 后 拥 , 把 羊 身体 间 的 落雪 挤成 了 臊气 烘 烘 的 蒸气 , 也 把 狼 的 前身 挤得 动弹不得 。 狼 只能 用 爪 扒 地 , 向前 猛 蹿 乱咬 , 与 嘎斯迈 拼命 拔河 , 企图 冲出 羊群 , 回身 反击 。 陈阵 跌跌撞撞 地 跑 过去 , 一时 不知 如何 下手 。 嘎斯迈 身后 的 两条 大狗 也 被 羊群 所隔 , 干着急 无法 下口 , 只得 一个劲 狂吼 猛 叫 , 压制 大狼 的 气焰 。 毕利格家 的 其他 五六条 威猛 大狗 和 邻家 的 所有 的 狗 , 正在 羊群 的 东边 与 狼群 死 掐 。 狗 的 叫声 、 吼声 、 哭 嚎声 惊天动地 。 陈阵 想 上前 帮嘎斯迈 , 可 两腿 抖 得 就是 迈 不 开步 。 他 原先 想 亲手 触摸 一下 活狼 的 热望 , 早 被 吓 得 结成 了 冰 。 嘎斯迈 却 以为 陈阵 真 想来 帮 她 , 急得 大叫 : 别来 ! 别来 ! 狼 咬 人 。 快赶 开羊 ! 狗来 !
嘎斯迈 身体 向 后 倾斜 狠命 地 拽 狼 尾 , 拽 得 满头大汗 。 她 用 双手 掰 狼 的 尾骨 , 疼得 狼 张 着 血盆大口 倒吸 寒气 , 恨不得 立即 回身 把 人 撕碎 吞下 。 狼 看看 前冲 无望 , 突然 向 后 猛 退 , 调转 半个 身子 , 扑 咬嘎斯迈 。 刺啦 一声 , 半截 皮袍 下摆 被 狼牙 撕下 。 嘎斯迈 的 蒙古 细 眼睛 里 , 射出 像 母豹 目光 般的 一股 狠劲 , 拽 着 狼 就是 不 松手 , 然后 向 后 猛跳 一步 , 重新 把 狼身 拉直 , 并 拼命 拽 狼 , 往狗 这边 拽 。
陈阵 急 慌 了 眼 , 他 一面 高举 手电筒 对准 嘎斯迈 和 狼 , 生怕 她 看不清 狼 , 被 狼 咬 到 ; 一面 抡 起 马棒朝 身边 的 羊 劈头盖脑 地 砸 下去 。 羊群 大乱 , 由于 害怕 黑暗 中 那 只 大 狼 , 羊们 全都 往 羊群 中 的 手电 光亮 处 猛挤 , 陈阵 根本 赶不动 羊 。 他 发现 嘎斯迈 快 拽 不动 恶狼 了 , 她 又 被 狼 朝前 拖 了 几步 。
“ 阿 、 阿 ! 阿 !” 惊叫 的 童声 传来 。
嘎斯迈 的 九岁 儿子 巴 雅尔 冲出 了 蒙古包 , 一见 这 阵势 , 喊声 也 变 了 调 。 但 他 立即 向 妈妈 直冲 过去 , 几乎 像 跳 鞍马 一般 , 从 羊 背上 跳到 了 嘎斯迈 的 身边 , 一把 就 抓住 了 狼 尾 。 嘎斯迈 大喊 : 抓 狼 腿 ! 抓 狼 腿 ! 巴 雅尔 急忙 改用 两只手 死死 抓住 了 狼 的 一条 后腿 , 死命 后 拽 , 一下子 减弱 了 狼 的 前 冲力 。 母子 两人 总算 把 狼 拽 停 了 步 。 营盘 东边 的 狗 群 继续 狂吼 猛斗 , 狼群 显然 在 声东击西 , 牵制 狗群 的 主力 , 掩护 冲进 羊群 的 狼 进攻 或 撤退 。 羊群 中西部 的 防线 全靠 母子 二人 顽强 坚守 , 不让 这条 大 狼 从 羊圈 挡风 毡墙 的 西边 , 冲 赶出 部分 羊群 。
毕利格 老人 也 已 冲到 羊群 边上 , 一边 轰羊 一边 朝东边 的 狗 大叫 : 巴勒 ! 巴勒 ! “ 巴勒 ” 蒙语 的 意思 是 虎 , 这是 一条 全队 最高 大 、 凶猛 亡命 、 带有 藏狗 血统 的 杀 狼狗 , 身子 虽然 不如 一般 的 大狼长 , 但 身高 和 胸宽 却 超过 狼 。 听到 主人 的 唤声 , 巴勒 立即 退出 厮杀 , 急奔 到 老人 的 身边 。 一个 急停 , 哈出 满嘴 狼血 的 腥气 。 老人 急忙 拿过 陈阵 手里 的 电筒 , 用 手电 光柱 朝 羊群 里 的 狼照 了 照 。 巴勒 猛晃 了 一下头 , 像 失职 的 卫士 那样 懊丧 , 它 气急败坏 地 猛然 蹿 上 羊 背 , 踩 着 羊头 , 连滚带爬 地朝 狼 扑 过去 。 老人 冲 陈阵 大喊 : 把 羊群 往 狼 那儿 赶 ! 把 狼 挤 住 ! 不让 狼 逃跑 ! 然后 拉着 陈阵 的 手 , 两人 用力 趟 着 羊群 , 也 朝 狼 和 嘎斯迈 挤过去 。
恶狠狠 的 巴勒 , 急 喷 着 哈气 和 血气 , 终于 站 在 嘎斯迈 的 身边 , 但 狼 的 身旁 全是 挤 得 喘 不过 气来 的 羊 。 蒙古草原 的 好 猎狗 懂 规矩 , 不 咬 狼 背 狼 身不伤 狼皮 , 巴勒 仍 是 找 不到 地方 下口 , 急得 乱吼乱叫 。 嘎斯迈 一见 巴勒 赶到 , 突然 侧身 , 抬腿 , 双手 抓住 长长的 狼尾 , 顶住 膝盖 , 然后 大喊 一声 , 双手 拼出 全身 力气 , 像 掰 木杆 似的 , 啪 地 一声 , 愣 是 把 狼 尾骨 掰断 了 。 大狼 一声 惨嚎 , 疼得 四爪 一 松劲 , 母子 两人 呼地 一下 就 把 大 狼 从 羊 堆里拔 了 出来 。 大狼 浑身 痉挛 , 回头 看伤 , 巴勒 乘势 一口 咬住 了 狼 的 咽喉 , 不顾 狼 爪 死 抓 硬 踹 , 两脚 死死 按住 狼头 狼 胸 。 狗牙 合拢 , 两股 狼血 从 颈动脉 喷出 , 大狼 疯狂 地 挣扎 了 一两分钟 , 瘫软 在 地 , 一条 血 舌头 从 狼 嘴 狼牙 的 空隙 间流 了 出来 。 嘎斯迈 抹 了 抹 脸上 的 狼 血 , 大 口 喘气 。 陈阵 觉得 她 冻得 通红 的 脸 像是 抹 上 了 狼 血 胭脂 , 犹如 史前 原始 女人 那样 野蛮 、 英武 和 美丽 。
死 狼 的 浓重 血腥气 向 空中 飘散 , 东边 的 狗叫声 骤停 , 狼群 纷纷 逃遁 , 迅速 消失 在 黑暗 中 。 不一会儿 , 西北 草甸 里 便 传来 狼群 凄厉 的 哀嚎 声 , 向 它们 这员 战死 的 猛将 长久 致哀 。
我 真 没用 , 胆小 如羊 。 陈阵 惭愧 地叹 道 : 我 真 不如 草原 上 的 狗 , 不如 草原 上 的 女人 , 连 九岁 的 孩子 也 不如 。 嘎斯迈 笑 着 摇头 说 : 不是 不是 , 你 要是 不来 帮 我 , 狼 就 把 羊 吃 到 嘴 啦 。 毕利格 老人 也 笑 道 : 你 这个 汉人 学生 , 能 帮 着 赶羊 , 打 手电 , 我 还 没见 过 呢 。
陈阵 终于 摸 到 了 余温 尚存 的 死 狼 。 他 真 后悔 刚才 没有 胆量 去 帮嘎斯迈 抓 那条 活狼尾 , 错过 了 一个 汉人 一生 也 不得 一遇 的 徒手 斗狼 的 体验 。 额仑 草原 狼 体形 实在 大得 吓人 , 像 一个 倒地 的 毛茸茸 的 大猩猩 , 身倒 威风 不倒 , 仿佛 只是 醉倒在 地 , 随时 都 会 吼 跳 起来 。 陈阵 摸摸 巴勒 的 大头 , 鼓 了 鼓 勇气 蹲下 身 , 张开 拇指 和 中指 , 量 起 狼 的 身长 , 从 狼 的 鼻尖 到 狼 的 尾 尖 , 一共 九扎 , 竟有 一米 八长 , 比 他 的 身高 还长 几厘米 。 陈阵 倒吸 一口 凉气 。
毕利格 老人 用 手电 照 了 照 羊群 , 共有 三四只 羊 的 大肥尾 已 被 狼 齐根 咬断 吃掉 , 血肉模糊 , 冰血 条条 。 老人 说 : 这些 羊 尾巴 换 这么 大 的 一条 狼 , 不亏 不亏 。 老人 和 陈阵 一起 把 沉重 的 死 狼 拖进 了 包 , 以防 邻家 的 赖 狗 咬 皮 泄愤 。 陈阵 觉得 狼 的 脚掌 比狗 脚掌 大得多 , 他用 自己 的 手掌 与 狼 掌 比 了 比 , 除却 五根 手指 , 狼掌 竟 与 人 掌 差不多 大 , 怪不得 狼能 在 雪地 上 或 乱石 山地 上 跑 得 那样 稳 。 老人 说 : 明天 我教 你 剥 狼皮 筒子 。
嘎斯迈 从 包里端 出大 半盆 手把 肉 , 去 犒赏 巴勒 和 其它 的 狗 。 陈阵 也 跟 了 出去 , 双手 不停 地 抚摸 巴勒 的 大 脑袋 和 它 像 小 炕桌 一样 的 宽 背 , 它 一面 咔 吧 咔 吧 地 嚼 着 肉 骨头 , 一面 摇着 大 尾巴 答谢 。 陈阵 忍不住 问嘎斯迈 : 刚才 你 怕不怕 ? 她 笑笑 说 : 怕 , 怕 。 我怕 狼 把 羊 赶跑 , 工分 就 没有 啦 。 我 是 生产 小组 的 组长 , 丢 了 羊 , 那多 丢人 啊 。 嘎斯迈 弯腰 去 轻拍 巴勒 的 头 , 连 说 : 赛 ( 好 ) 巴勒 , 赛 ( 好 ) 巴勒 。 巴勒 立即 放下 手把 肉 , 抬头 去 迎 女主人 的 手掌 , 并 将 大 嘴 往 她 的 腕 下 袖口 里 钻 , 大 尾巴 乐得 狂摇 , 摇出 了 风 。 陈阵 发现 寒风 中 饥饿 的 巴勒 更 看重 女主人 的 情感 犒赏 。 嘎斯迈 说 : 陈陈 ( 阵 ), 过 了 春节 , 我 给 你 一条 好 狗崽 , 喂狗 技术 多多 地有 啦 , 你 好好 养 , 以后 长大 像 巴勒 一样 。 陈阵 连声 道谢 。
进 了 包 , 陈阵 余悸 未消 说 : 刚才 真 把 我 吓坏 了 。 老人 说 : 那会儿 我 一 抓 着 你 的 手 就 知道 了 。 咋 就 抖 得 不停 ? 要 打起 仗 来 , 还 能握 得 住 刀 吗 ? 要 想 在 草原 呆 下去 , 就 得 比 狼 还 厉害 。 往后 是 得 带你去 打打 狼 了 , 从前 成吉思汗 点兵 , 专挑 打 狼 能手 。
陈阵 连连 点头 说 : 我信 , 我信 。 要是 嘎斯迈 骑马 上阵 , 一定 比 花木兰 还 厉害 …… 噢 , 花木兰 是 古时候 汉人 最 出名 的 女将军 。
老人 说 : 你们 汉人 的 花 …… 花木 拉 ( 兰 ), 少少 地 有 ; 我们 蒙古人 的 嘎斯迈 , 多多 地有 啦 , 家家 都 有 。 老人 像 老狼 王 一样 呵呵 地笑 起来 。
从此以后 , 陈阵 就 越来越 想 近距离 地 接近 狼 , 观察 狼 , 研究 狼 。 他 隐隐 感到 草原 狼 与 草原 人有 一种 神秘 的 关系 , 可能 只有 弄清 了 草原 狼 才能 弄清 神秘 的 蒙古草原 和 蒙古草原 人 。 而 蒙古草原 狼 恰恰 是 其中 最 神出鬼没 , 最 神秘 的 一环 。 陈阵 希望 自己 能 多 增加 一些 关于 狼 真实 具体 的 触觉 和 感觉 , 他 甚至 想 自己 亲手 掏一窝 狼 崽 , 并 亲手 养 一条 看得见 摸得着 的 草原 小狼 —— 这个 念头 冒出来 的 时候 , 连 他 自己 也 吓了一跳 。 随着 春天 的 临近 , 他 对于 小狼 的 渴望 越来越 强烈 了 。
毕利格 老人 是 额仑 草原 最 出名 的 猎手 , 可是 , 老人 很少 出猎 。 就是 出猎 , 也 是 去 打 狐狸 , 而 不怎么 打狼 。 这 两年 人们 忙于 文化大革命 运动 , 草原 上 传统 的 半牧半猎 的 生活 , 几乎 像 被 白毛风 赶散 的 羊群 一样 乱了套 。 直到 今年冬天 , 大群 大群 的 黄羊 越过 边境 , 进入 额仑 草原 的 时候 , 毕利格 老人 总算 兑现 了 他 的 一半 诺言 , 把 他 带到 了 离大 狼群 这么 近 的 地方 , 这 确实 是 老人 训练 他 胆量 和 提高 他 智慧 的 好 地方 。 陈阵 虽然 有 机会 与 草原 狼 近距离 地 打交道 了 , 但是 , 这 还 不是 真正 的 打 狼 。
然而 , 陈阵 仍 十分 感激 老人 的 用心 和 用意 。
陈阵 感到 老人 用 胳膊 轻轻 碰 了 碰 他 , 又 指 了 指 山坡 。 陈阵 急忙 用 望远镜 对准 雪坡 , 大 群 黄羊 还 在 紧张 地 抢 草 吃 。 但是 , 他 看见 有 一条 大狼竟 从 狼群 的 包围 线 撤走 , 向 西边 大 山里 跑 去 了 。 他 心里 一沉 , 悄声 问 老人 : 难道 狼群 不想 打 了 , 那 咱们 不是 白白 冻 了 大半天 吗 ?
老人 说 : 狼群 才 舍不得 这么 难 找 的 机会 呢 , 准是 头 狼 看 这群 黄羊 太 多 , 就 派 这条 狼 调兵 去 了 。 这样 的 机会 五六年 也 碰不上 一回 , 看样子 狼群 胃口 不小 , 真 打算 打 一场 大仗 啦 , 今儿 我 可 没 白带 你 来 。 你 再 忍忍 吧 , 打猎 的 机会 都 是 忍 出来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