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 】许子 东 ：网络 上 的 人民 [Ein Platz] Xu Zidong: Die Menschen im Internet [One Seat] Xu Zidong: The People on the Web Xu Zidong : Le peuple sur Internet [一席] 徐紫東：インターネット上の人々 [Сюй Цзыдун: люди в Интернете 【一席】許子東：網絡上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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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8 许子 东 许子 东 . 网络 上 的 人民

不好意思

今天 身体 有点 不太 舒服

所以 要 了 个 椅子

现在 感觉 上 像 受 审判 一样 Feeling like I'm on trial now

本来 是 蛮 好 表演 的 机会

刚才 他们 特别 跟 我 说

焦 老师 的 那 一段 一定 要 看

非常 好

但是 把 我 安排 在 他 后面

这个 对 我 就 非常 不利 了

做 《 锵锵 三人行 》 已经 十八 十九年 了

也 没想到 这么 一个

我 是 大学 教书 的

做 《 锵锵 三人行 》 只是 个 业余

实话 告诉 你们

我 学校 的 领导 还 不大 赞成 呢

他 说 你 这个 教授 应该 多写 论文

提高 学校 的 排名

你们 别笑

这是 正经 的 事

所以 我 现在 减少 做 《 锵锵 三人行 》 了

不过 我 今天 讲 的 虽然 是 在 一个 公众 讲堂

但是 我 今天 讲 的 部分 内容

曾经 在 哈佛大学 的 东亚 系 都 讲 过

所以 是 很 学术 的

你们 不要 闷 就行了

当然 我 还有 纸 呢

还有 备课 的

《 锵锵 三人行 》 之所以 能 做 这么 多年

我 先帮 他们 做点 宣传

《 锵锵 三人行 》 能 做 这么 多年

主要 因为 两个 原因

第一个 原因 就是 因为 各位 的 努力

中国 的 国力 在 过去 的 十九年 GDP 增长 了 10 倍

大家 知道 1997 的 时候 是 一万 亿美金

现在 是 十一 万亿

真的 不 开玩笑

这 不仅 是 在 中国 历史 上 这 是 发展 最快 的 一个 时期

而且 在 人类 历史 上 都 是 没有 出现 过 的 这种 情况

就是 这么 大面积 的 人口

所以 他们 现在 很多 人 怀疑 中国 的 很多 事情

我 一点 都 不 怀疑 i don't doubt at all

全都 可能

这是 一片 神奇 的 土地 对 不 对

第二 呢

我们 这个 节目 之所以 能 做 下来

也 靠 了 一个 网络

北岛 以前 写过 一首 诗

诗名 两个 字 叫 《 生活 》

诗 的 内容 只有 一个 字 叫

网 。

他 当时 讲 的 是 中国 的 人伦关系

没想到 变成 惊人 的 预言

大家 知道 网对 我们 今天 有 多 重要

早上 起来

他们 都 说 了

手机 是 身体 的 一个 器官

不 摸头 不 摸脚 先摸 手机 Touch your phone without touching your head or feet

网 的 这个 作用 非常 大

但是 这个 网上 去 了 以后

我 也 要 慢慢 地 琢磨 网上 的 一些 规律

网络 上面 有 一些 什么 规律

上 个 礼拜 我 又 被 他们 拉 去 《 锵锵 三人行 》 做 了 四集 节目

每一集 的 话题 都 很 重要

一集 是 讲 雄安新区

雄安 新区 怎么 说 呢

问 我 有 什么 看法 ask me what i think

我 说 我 最 感兴趣 的 就是 那 四个 字

叫 “ 千年 大计 ”

他 说 你 为什么 感兴趣 呢

我 说 我 总 觉得 这个 口号 比较 少提

另外 一件 事情 讲 的 是 《 人民 的 名义 》

这 跟 我们 今天 的 话题 也 有关

我 等 一下 会 提到

另外 还 讲 了 两件 小 事情

一件 小 事情 是 河南 有 一个 县

有 30 多个 初中生

说 是 被 奸淫

有 说 是 被 强逼 着 卖淫

也 有 说 是 强奸

据说 犯罪 的

强奸 她们 的 或者说 是

这个 怎么 说

都 不能 叫 嫖客 了

反正 那个 坏人 据说 是 人大代表 跟 当地 的 企业家

这个 新闻 是 非常 非常 地 震撼

当然 很快 网上 又 不见 了

但 事情 是 有 的

当地 公安局 都 有 登出来

我 发现 网上 有个 定律

三样 东西 是 最 引起 大家 注意 的

一个 就是 sex

第二个 就是 穷富 的 矛盾

第三个 是 官民 的 矛盾

另外 还有 一件 事情

叫 聊城 辱 母案

大家 知道 对 不 对

这个 辱 母案 还是 一样 的 道理

在我看来 一刀 捅出 三个 大 问题

第一个 大 问题 是 高利贷

高利贷

在 香港 的 法律

你 借 高利贷 超过 利息 60% 就是 犯法

可是 在 中国 呢

超过 35% 叫 不算

你 借 100% 的 利息

超过 35% 不算

但是 没有 说 放高利贷 的 人 犯法

大家 明白

因为 他 不 犯法

所以 他 去 用 任何 方法 逼债

警察 可以 不管

高利贷 这是 全国 多大 的 问题

大家 也 在 网络 上 一看

你们 一看

一个 人 是 讨债 的

一个 人 是 还债 的

你们 同情 谁 呀

肯定 同情 还债 的 了 对 不 对

我们 大家 都 欠债 多 嘛 对 不 对

没有 多少 人 是 发放 高利贷 的

在座 有 举手

我 也 看不见

第一个 这是 穷富 问题 又 出现 了

第二 这件 事情 大家 很 愤慨 是 警察 到场 了

警察 到场 只 说 了 一句

你们 讨债 归 讨债 不要 打人 就行了

然后 就 走 了

直接 导致 了 接下来 的 命案

现在 警察 也 在 审查

你 看 这 又 是 一个 官民 的 矛盾 的 情绪

当然 第三个

这个 sex 就 更 奇怪 了

大家 知道 他辱母

辱母 这个 事情 其实 中国 人 天天 干

我们 的 国骂 是 什么

大家 知道 我们 的 国骂 是 什么

英文 里面 都 是 “F” 打头

“F” 的 就是 “ 你 ”

中国 人 从来不 “F” 你

中国 人一 “F” 就 “F” 到

你 爸爸 的 爱人 身上 去 了

香港 有 学生 自称 香港 是 另 一个 民族

他 不是 鼓吹 “ 港独 ” 吗

我 说 你们 拍拍 头

你 骂人 怎么 骂 的

他 一算 诶 跟 北京 人 骂 的 一样

就 凭 这 一点 你 就 没法 “ 港独 ” 了

一模一样 的 一个 民族

大家 都 是 口头 说 说

哪有 谁 真 做 啊

里边 这个 细节 我 不 重复 了

我 相信 你们 各位 都 知道

逼债 的 人 做 了 什么样 的 行为

这种 事情

我 说 开玩笑 法庭 怎么 判

因为 这 牵涉到 中国 人 的 宗教

中国 人 的 宗教 就是 祖宗

你 怎么 可以 这样 对 一个 人 的 母亲

难怪 这些 法律 的 人 完全 没有 文化 的 常识

但是 我 今天 的 讲座 不是 为了 评论 这些

我 只是 说

你 看 现在 大 事情 我 不 讲

这些 小 事情 在 网上 最热 的 事情

它 都 贯穿 了 我 刚才 讲 的 三个 焦点

就是 贫富 矛盾 官民 矛盾

还有 就是 性别 问题

性 的 斗争

两性 的

这个 东西 其实 不是 现在 开始 的

古代 其实 就 有

穷富 矛盾

大家 知道 路有冻死骨

官民 矛盾 大概 就 有

只许 官 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但是 最 完整

我 概括 一个 规律

叫 穷 比富 好 民比官 好 多比少 好

这 三个 游戏规则

最 完整 体现 的 就是

你们 看 没 看过 一个 电影

叫 《 建国 大业 》

那个 时候 真的 是

中国 人

第一 老百姓 讨厌 国民党

第二 穷人 要 反 有钱人 打倒 地主

第三 这是 大部分 人 的 意志

所以 今天 网络 上 的 意识形态

在 某种程度 上 叫 不 忘 初心 啊

大家 有没有 看过 巴金 的 小说 《 家 》

你 把 《 家 》 所有 的 人物 按 年龄 排 一个 表

你 就 发现

比觉 新大 的 都 是 坏 的

比觉 新 小 的 都 是 好 的

原来 是 一个 进化论 的 图解

然后 你 把 曹禺 的 《 日出 》

大家 知道 曹禺 有个 戏叫 《 日出 》

看过 没有

《 日出 》 的 人物 全排 一个 表

你 按 他们 的 经济 收入 排表

最 有钱 的 是 金八 潘月亭

然后 中间 陈白露

下面 穷 的 黄省 三 小东西

你 排 了 个表 你 就 发现 了

以 陈白露 为 界线

比 陈白露 有钱 的 全是 坏 的

比 陈白露 穷 的 全是 好 的

这 一种 有钱 的 人 是 坏 的 穷人 是 好 的

这种 意识形态 在 我们 今天 的 网上

而 几十年 来 是 非常 根深蒂固 的

所以 在 1949 年 以后 它 延续

多比少 好 当然 也 延续

大家 知道 多 总比少 好

这个 太 容易 理解

唯独 一个 东西 要 改

就是 什么 呢

就是 民比官 好 不行

因为 官换 了

官 换成 新 中国 了

所以 到 了 1949 年 以后

我们 这个 国家 的 意识形态 面临 着 一个 巨大 的 任务

就是 要 扭转 民比官 好 的

这么 一个 思维 定势 跟 意识形态 规律

当时 用 了 三个 方法 扭转

第一个 当时 的 官

50 年代 的 官 的 生活 水平 跟 老百姓 差 的 不 多

这个 是 真的

我见 过

我 自己 亲戚 也 有 做官 的

家具 都 是 国家 给 的

定 一个 牌子

就是 收入 差别 不大

叫 艰苦朴素

这点 现在 是 比较 难 做到

那个 时候 是 真 做到

不过 最近 好像 又 在 往 这个 方向 努力

第二个 就是 废掉 这个 “ 官 ” 字

曾经 有 一段时间 你 看不到 这个 “ 官 ” 字 了

大家 改叫 什么

领导

同志

还有 什么

干部

干部 是 第三人称 的 时候 才 叫

当面 你 也 不会 叫 喂 刘 干部

你 不会

公仆

这个 都 是 说 说 的 啦

最多 的 是 同志 领导 这样 的

但是 真的 不用 “ 官 ”

我 记得 我 80 年代 初去 采访 一个 陈企霞

他 是 跟 丁玲 一起 打成 反党集团

在 延安 做 《 解放日报 》 文艺 版 副主编

他 受 了 几十年 的 迫害

50 年代 初 就是 反党集团

我们 去 很 同情 他

然后 我们 其中 有个 研究生 说 了 一句 话

讲 到 “ 当局 ”

用 了 这么 两个 字

没想到 关 了 多少 年 牢放 出来 的 陈企霞 同志

当场 就 喝令 我们

就 说 你们 这些 年轻人

当时 我们 还 年轻

你们 这些 年轻人 不要 口口声声 说 “ 当局 ”

大家 明白 这个 话 里

他 的 意思 就是说 “ 当局 ” 是 指称 国民党 的

你 不能 用来 形容 今天 的 政府

还有 我 再 举个 例子

我 有 一次 跟 王蒙 一起 做 节目

也 是 做 《 锵锵 三人行 》

其中 提到 周扬 曾经 在 运动 当中 迫害 别人 的 时候

我 就 讲 了 一句 话

我 就 说 周扬 在 这么 做 的 时候

他会 不会 也 有 仕途 的 考虑

王蒙 就 说 了

他 说 在 周扬 的 词典 里 根本 没有 “ 仕途 ” 这 两个 字

大家 明白 这个 话 的 意思 没有

就是说 当时 的 干部

他 的 路线斗争 他 做 很多 事情

可是 他 不会 有 我们 今天 想 的

就是说 做官 将来 的 前途 问题

现代 的 语言学 说明 词会 改变 内容 的

discourse

你 多少 年 不用 “ 官 ”

五六十年代 经过 的 人

你 真的 没有 官员 这个 概念

官府 这个 都 是 旧社会 的

所以 那 一度 改名 词是 蛮 起 效果 的

当然 更起 效果 的 一个 就是

我们 今天 要 讲 的 主题

叫做 定义 人民

我 曾 写 过 一篇 文章 叫 《 三众 四民 》

“ 三众 ” 就是 大众 群众 民众

“ 四民 ” 就是

国民 人民 公民 跟 网民

其实 还 不 只 四民

还有 可以 值得 谈 的 是 臣民 跟 良民

当然 还有 草民 贱民

臣民 很 有意思

我们 听 上去 这像 一个 负面 词

其实 它 当初 是 一个 中性 或者 正面 词

葛洪 就是 普天率土 莫非 臣民

我们 今天 在 讲 房产 70 年 产权 的 时候

都 知道 普天之下 莫非 王土

其实 接下来 它 都 是 臣民

那个 时候 臣民 没有 什么 错

其实 现在 这个 地球 上 有 很多 国家 的 人 都 还是 臣民

大家 知道 刚 发生 恐袭 的 瑞典 日本 英国

凡是 君主立宪制 的 国家 的 民众

他们 都 觉得 他们 是 臣民

只要 这个 国家 的 名字 叫 什么 王国 帝国 的

他 就是 臣民

但是 在 我们 的 字眼 里面

臣民 现在 变成 了 一个 负面 词

你 去 查字典

都 说 这个 代表 了 屈从 代表 了 服从 等等等等

妙 的 很 良民 也 是

良民 原来 韩非子 用 的 时候

它 也 是 一个 好词

我们 今天 听到 良民

大家 都 想到 对 不 对

想到 日本 人

“ 八格 牙路 ” 这种

良民证 拿 出来

日本 人 做 了 很 复杂 的 工程

搞 了 一个 良民证 的 计划

今天 要是 在座 某人 领导 夸 你 说 你 是 个 良民

你们 别笑

江苏 有 一个 县

我 新 找 出来 的

在 2010 年 还是 2009 年 的 时候

推广 了 一个 良民 评选 计划

它 的 评选 是 这样 的

如果 你 能够 为 地方 上 招商 引财加 20 分

如果 拾金 捡 到 钱 交上去 加 10 分

如果 不 交 电话费 扣 20 分

如果 党内 警告 扣 30 分

真 推行 过

当代 的 就是 现在 的

推行 过 一个 良民 计划

当然 没有 全部 推广

这是 江苏 某县

你们 很 容易 查 得到 的

我 在 讲 人民 这个 词 的 时候 我 需要 把 它 跟 几个 相关 的 词 做 区别 第一个 相关 的 词 就是 大众 我们 民众 民众 就是 人民大众 人民 跟 大众 有 什么 区别 呢 做学问 的 一查 原来 大众 这个 词 虽然 古代 就 有 了 但是 不大 通用 真正 进入 现代 政治 社会 是 日语 汉字 而 它 进来 的 时候 是 一个 中性 和 带 负面 的 字 大众 的 提法 有 三种 不同 的 看法 第一种 看法 大家 很 熟悉 就是 鲁迅 的 看法 什么 呢 就是 大众 在 一个 黑 房子 里 睡着 了 他们 就 这么 会 慢慢 地 死去 而 我们 要 把 他们 叫醒 大家 记得 鲁迅 讲 的 这个 比喻 吧 当然 有人 跟 他 说 你 要 把 他 叫醒 鲁迅 说 万一 我 叫 了 以后 他们 醒 了 可是 没有 门 只有 一个 窗 那 他们 不是 更 痛苦 吗 这是 鲁迅 一辈子 的 悲观主义 的 启蒙 观 但是 在 这个 比喻 当中 大家 发现 没有 世人 皆 醉 我 独醒 大众 是 一个 被 唤醒 的 对象 而 唤醒 大众 这个 主体 本身 不是 大众 大家 明白 没有 唤醒 大众 的 不是 大众 那 是 什么 呢 我们 今天 客观 地 来说 就是 精英 就是 知识分子 也 包括 早期 的 国民党 共产党 所有 这些 人 当时 都 是 精英 鲁迅 的 这个 观念 而且 当时 的 人数 悬殊 是 非常 厉害 的 我教 现代文学 我 一直 跟 学生 讲 鲁迅 他们 那个 时候 四万万 五千万 人口 识字 的 人 小学 程度 的 只有 10% 就是 五千万 而 这个 五千万 里面 只有 10% 的 人 是 读 新文学 的 另外 90% 的 人 是 读 鸳鸯蝴蝶 派 的 也就是说 在 当时 读 鲁迅 读 巴金 读 郁达夫 读谢 冰心 不管 你 是 读 谁 的 这些 人 只有 几百万 人 在 整个 中国 人口 里面 他们 只有 1% 2% 按照 后来 文革 的 语言 他们 是 极少数 一小撮 但 这个 极少数 一小撮 改变 了 中国 的 整个 的 发展 方向 而 中国 后来 的 发展 是 沿着 新 青年 这个 方向 走 的 你 不管 后来 国共 分裂 就算 他们 全 加在一起 都 是 人口 的 极少数 这个 是 在 文化 程度 上来 规定 这个 当然 跟 今天 的 情况 是 完全 不可同日而语 今天 的 网民 有 七亿 多 这个 人数 是 非常 吓人 的 直到 1966 年 大家 记住 这个 数字 直到 1966 年 毛主席 接见 红卫兵 的 时候 全 中国 的 小学生 有 一亿多 中学生 一千多万 所以 他 北京 八次 接见 差不多 把 全国 的 中学生 都 洗 了 一遍 大学生 只有 六 十几万 全 中国 今天 是 什么 数字 今天 小学生 还是 一亿多 中学生 也 有 一亿多 大学生 有 两三千 万 大家 知道 接下来 就 七百 九 十几万 大学生 要 毕业 了 面临 巨大 的 就业 压力 仅 大学 毕业生 就 有 七百多万 全世界 罕见 但是 你 看看 这 等于 说 中国 过去 的 文化 人口 是 个 金字塔 现在 是 一根 柱子 哪 天 变成 这样 了 小学生 越来越少 大学生 越来越 多 了 像 台湾 现在 就是 这个 样子 不 考大学 是 很 难 的 了 鲁迅 （ 认为 ） 大众 是 被 精英 唤醒 的 第二种 观点 瞿秋白 大家 知道 瞿秋白 共产党 第二任 高级 领导 他 说 你们 这些 知识分子 第一 你们 用 的 语言 都 是 欧化 的 第二 你们 用来 唤醒 大众 的 是 错 的 大众 是 革命 的 主力 大众 是 最好 的 文艺 因此 不是 你 唤醒 大众 是 大众 要 救 你 的 问题 这是 瞿秋白 的 观点 30 年代 就 提出 来 的 当然 后来 瞿秋白 也 是 死 得 很惨 一方面 被 国民党 杀害 另一方面 因为 他 写 的 《 多余 的 人 》 很 精英 的 一篇 文章 被 认为 是 叛徒 很多年 今天 我们 知道 我们 现在 面临 的 是 一个 文化 工业 这个 文化 工业 对 大众 又 是 另外 一种 命名 另外 一种 定义 现在 当然 了 Hello kitty 的 人 当然 是 多 过 一般 的 知识分子 所以 这个 是 另外 的 但是 还有 第三种 观点 那 是 梁实秋 梁实秋 说好 的 艺术 永远 只 属于 少数 人 《 红楼梦 》 永远 只有 少数 人 欣赏 永远 forever 也 不是 千年 了 万年 都 是 这样 他 说 当 你 大众 能够 欣赏 一个 东西 的 时候 少数 人 能够 欣赏 到 更好 的 东西 大众 永远 追不上 这是 三种 完全 不同 的 观点 但 不管 怎么样 大家 发现 这 三种 观点 的 大众 就 像 我们 今天 用 的 大众 它 是 一个 文化 概念 它 不是 一个 人民 概念 所以 今天 有 很多 人 偷换概念 像 郭敬明 他们 说 他们 受 人民 欢迎 不 对 那 是 受 大众 欢迎 大家 有没有 明白 第二个 关键词 人民 群众 这个 就 更 关键 了 我们 一般 讲 民众 民众 人民 群众 那 人民 跟 群众 有 啥 关系 有 什么 分别 呢 大家 有 想 过 没有 比方说 我们 现在 一 房间 里面 有 600 个人 在 这里 600 个 都 是 公民 600 个 都 是 人民 吗 还是 600 个 都 是 群众 群众 的 对立 词是 什么 领导 对 了 那 领导 是 人民 吗 假定 我们 现在 600 个人 里边 550 个 是 群众 有 50 个 是 领导 对 不 对 假定 我们 这里 没有 阶级 敌人 都 是 人民 对 不 对 那 50 个 是不是 人民 这 领导 是 不是 你 看 思想混乱 了 吧 思想混乱 了 吧 人民 简单 的 说法 人民 等于 群众 加 干部 大家 明白 没有 人民 跟 公民 什么 关系 呢 跟 国民 是 什么 关系 呢 就是 公民 国民 减掉 敌人 等于 人民 这个 是 非常 非常 重要 的 关键 因为 人民 这个 概念 它 原来 的 一个 定义 它 的 对立 词是 皇家 在 英国 就 不 讲 人民 法国 才 讲 人民 在 香港 我们 最 知道 了 买房子 什么 卖得 好 你 不能 说 我 是 People's House No way You have to say royal 皇家 明明 在 粉岭 上 水 不 知道 哪个 角落里 都 是 皇家 俱乐部 皇家 宫殿 而且 换成 中文 就是 什么 龙 啊 御 啊 帝 啊 搞 一大堆 这些 都 是 没有 人民 觉悟 的 人才 起 出来 的 名字 我们 北京 上海 杭州 的 房子 ... 我 不 知道 怎么样 叫 现在 有没有 人卖 一个 新楼 叫 人民 庄园 的 人民公社 的 但是 曾经 一度 我 记得 那个 时候 我 认识 的 亲戚 非常 兴奋 地到 我 家里 来 说 什么 发生 什么 事 了 他 说 我 敌性 内处 了 有人 听得懂 这句 话 吗 什么 叫 敌性 内处 就是说 他 是 敌我矛盾 性质 按 人民 内部矛盾 处理 下面 有 一横 帽子 拿 在 群众 手里 哎呀 我 这个 舅舅 是 乐得 天呐 他 整个 人生 就 获救 了 因为 他 是 一个 小业主 这种 小业主 在 解放前 剥削 工人阶级 剥削 劳动 人民 本来 应该 算作 敌人 可是 因为 他 在 文革 当中 表现 好 被 打 被 骂 不 反抗 从来不 写 反动 标语 还 检举 揭发 他 的 老婆 所以 最后 造反派 给 他 审定 说 好 你 虽然 是 敌我矛盾 但是 我们 给 你 宽大 按 人民 内部矛盾 处理 一横 帽子 拿 在 群众 手里 他 那个 高兴 呀 当年 很多 人求 的 就是 这个 巴金 也 是 很多 人求 的 就是 敌性 内处 就是说 你 是不是 属于 人民 的 一员 当然 现代 法制观念 来说 很 简单 你 是不是 人民 人民 是 个 政治 概念 公民 是 个 法律 概念 把 你 踢出 人民 就是 因为 你 犯罪 对 不 对 但是 那个 时候 不是 这样 因为 人民 怎么 可以 被 排除 第一 可以 根据 你 的 出生 血统 排除 你 是 地主 的 儿子 你 是 富农 的 老婆 你 是 资本家 家里 的 什么 人 你 就 可以 排除 第二 根据 你 的 财产 就 可以 排除 第三 还 可以 根据 你 的 思想 加以 排除 你 来 开个 会 进来 的 时候 是 人民 出去 就是 敌人 了 因为 会上 已经 给 你 进行 了 批判 了 大家 明白 没有 大家 看过 《 芙蓉镇 》 大家 都 知道 嘛 所以 每 一次 开会 的 时候 进来 是 人民 出去 是 敌人 了 你们 查 那个 《 辞海 》 这个 最 重要 了 我 特别 去查 《 辞海 》 才 知道 原来 《 管子 》 中国 古代 就 有 但是 仔细 一看 人民 的 定义 是 什么 在 抗日战争 时期 凡 跟随 中国共产党 抵抗 日本鬼子 的 就是 人民 在 解放战争 时期 能 跟着 共产党 打倒 蒋介石 反动派 的 就是 人民 在 社会主义 建设 时期 能 跟着 共产党 建设 社会主义 的 就是 人民 大家 找出 了 规律 没有 今天 我 常常 有时候 去 一个 地方 买 东西 办事 那个 服务员 态度 很差 我 那个 时候 有时候 火大 的 时候 也 是 书生气 看到 它 上面 挂 着 “ 为 人民 服务 ” 我 就 说 你 这个 怎么 这么 我 等 了 半天 了 你 在 旁边 打毛线 玩 手机 都 不理 我 你们 不是 写 “ 为 人民 服务 ” 的 吗 他 怎么 回答 我 你 就 一个 人 你 是 人民 吗 这话 说 的 也 对 《 辞海 》 里 都 有 规定 没有 任何 一个 人 可以 说 他 是 人民 请 记住 人民 它 是 一个 群体 概念 这句 话 说 得 很 厉害 我 不 知道 它 实际上 是 怎么样 反正 他 说 没有 一个 人 （ 是 人民 ） 所以 它 是 个 群体 概念 它 是 个 政治 概念 不是 个 法律 概念 它 是 一个 无形 的 概念 公民 是 有形 的 概念 大家 知道 你 拿 护照 我 本来 有个 误解 我 以为 一个 人 犯了罪 剥夺 政治权利 也 就 不是 公民 了 你们 知道 一个 人 剥夺 了 政治权利 以后 还 是不是 公民 还是 公民 哇 你们 怎么 法治 觉悟 这么 高 他 不是 人民 了 对 不 对 剥夺 了 政治权利 以后 据说 他 还是 公民 为什么 呢 因为 如果 你 宣布 他 不是 公民 的话 你 的 管辖权 就 有 问题 了 你 不 可以 判他 刑 了 就是说 他 不在 你 的 管辖 范围 内 了 原来 公民 这么 厉害 怪不得 有些 人 你 看 那些 公知 就 喜欢 公民 为什么 因为 它 可以 拿来 做 挡箭牌 因为 剥夺 政治权利 我 还是 公民 公民 是 一个 比较 死 的 东西 人民 是 一个 比较 刚才 讲 了 比较 橡皮筋 的 一个 东西 我们 在 网上 是 做 公民 呢 还是 做 人民 这 是 我 想 提出 的 一个 问题 我 有时候 觉得 我们 应该 做 公民 因为 公民 指两大点 我们 有 我们 的 权利 我们 有 我们 的 义务 如果 我们 犯法 我们 在 网上 做 了 错事 我们 受 惩罚 而且 别有用心 的 西方 帝国主义者 也 是 这样 说 的 他们 把 网民 翻译成 netizen citizen 的 改过来 不 单单 用 netuser 他 说 是 netizen 那 就是 跟 citizen 是 一样 的 好像 它 是 不能 被 剥夺 的 可是 我们 今天 呢 我 又 发现 我们 在 网上 又 有 人民 的 责任 又 有 人民 的 责任 又 有 可能 是 人民 的 误区 误区 是 什么 呢 就是 我们 那个 思维习惯 多少年来 斗争 的 力量 都 在 一 看到 一个 坏 的 东西 我们 就 理直气壮 地 出来 给 它 加上 一个 帽子 然后 在 现实 中 做 不到 我们 在 网络 上 把 他 开除 出去 把 他 变成 敌人 就 人民 的 这个 对面 词是 敌人 今天 的 中国 人 在 网上 做 得 非常 地 容易 最 简单 的 就是 给 你 戴 一个 帽子 两个 人一 吵架 有时候 在 我 的 微博 上来 了 两个 小兄弟 他们 开始 都 说 我 很 好 很快 他们 不 说 我 好 了 他们 就 说 互相 之间 不好 然后 互相 骂 你 这个 五毛 你 看 给 人家 戴个 帽子 五毛 就 把 人家 推出 这个 人民 界限 了 五毛 倒 过来 你 是 公知 公知 也 变成 骂人 了 过 一阵 公知 又 说 你 不仅 是 五毛 你 改 了 也 没用 你 是 小 粉红 网络 上 的 阶级斗争 用 的 就是 当年 的 这个 它 用 你 的 思想 来 给 你 定罪 定 身份 然后 把 你 排除 掉 它 不管 你 讲 的 是 什么 你 讲 赵薇 好 赵薇 不好 它 都 不管 它 先 给 你 排 一个 身份 到时候 还 能 人肉 把 你 搜 出来 我 这个 真是 说 不好 我 带 着 一个 问题 提 给 大家 就是 我们 在 网上 我们 是 一个 公民 我们 有 不可 开除 的 权利 不可避免 的 义务 但是 我们 在 中国 的 语境 下 我们 又 都 是 人民 希望 是 不要 被 人开 除掉 而且 我们 要 怀疑 人民 的 权利 界定 人民 的 权利 也 应该 属于 人民 而 不是 属于 少数 人 只有 这样 人民 才 是 真正 地成 它 原来 的 定义 就是 跟 君主立宪 对立 的 这么 一个 定义 人民 在 法律 上 是 我们 宪政 的 主体 它 是 一切 授权 最高 法 至少 在 名义 上 对 不 对 所以 在 网络 上 我们 要 用 这么 一个 东西 但 我们 又 要 警惕 过去 这么 多年 的 这种 惯性 跟 教训 就 因为 一点 事情 就 把 人家 排除 出去 排除 少数 人 的 目的 是 为了 多数 人 恐惧 或者说 得 好听 是 为了 多数 人 团结 你们 大家 去 看 福柯 的 《 疯癫 与 文明 》 就 知道 人类 任何 阶段 怎么 界定 病人 就是 大部分 所谓 正常人 的 日常事务 最 重要 的 事情 就是 怎么 来 界定 病人 少数 异端 的 人 另外 我 也 看到 一个 现象 在 网络 上 我们 仇富 我们 讨厌 有钱人 在 网络 上 我们 也 不 一定 正确 就是 看到 官员 我们 会 非常 地 反感 大家 知道 为什么 反腐 这么 重要 反腐 反 的 是 什么 就是 有钱 的 官 就 把 两条 线索 而且 我们 最 感兴趣 的 是 贪官 的 情人 那 不 就是 有钱 的 官员 的 sex 的 问题 三合一 这个 叫 三结合 我们 的 愤怒 我们 日常 的 愤怒 其实 解剖 出来 是 有 一些 最 基本 的 元素 的 所以 在 网络 上 我们 仇富 我们 仇官 我们 也 推崇 赞成 多数 可是 在座 每 一位 仔细 再 想一想 要是 在 生活 当中 呢 生活 当中 我们 谁 不想 多 赚钱 呢 生活 当中 你 要是 碰到 你 的 领导 你 会 讨厌 他 你 敢 讨厌 他 吗 你 通常 觉得 他 一笑 一 说话 都 很 有 风度 对 不 对 要是 正好 你 走 出去 这样 说 你 走 到 外面 一个 领导 的 车 跟 旁边 的 人 擦 了 在 网络 上 你 就是 帮 旁边 那个 下岗工人 对 吧 可是 要是 在 现实生活 当中 正好 是 你 单位 的 领导 你 怎么 做 啊 还有 在 网络 上 我们 都 支持 大多数 可是 在 现实生活 当中 我们 不是 谁 都 想 做 精英 吗 大家 明白 了 没有 所以 这 就是 我们 最吊 诡 的 地方 我们 在 网络 上 仇富 仇官 支持 大多数 我们 在 现实生活 当中 我们 想 发财 想 升官 想 做 精英 想 做 特别 的 人 这个 矛盾 是 我们 每个 人 的 矛盾 也 是 我们 身为 人民 公民 和 网民 的 内在 矛盾 谢谢 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