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
作为 过冬 肉食 的 牛羊 已经 杀 完冻 好 。 陈阵 的 蒙古包 四个 人 , 按照 牧场 的 规定 , 整个 冬季 每人 定量 是 六只 大羊 , 共 24 只 , 四个 人 还 分给 了 一头 大牛 。 知青 的 粮食 定量 仍 没有 减 下来 , 还是 每人 每月 30 斤 。 而 牧民 的 肉食 定量 与 知青 相同 , 但 粮食 只有 19 斤 。 这样 , 陈阵 包 的 肉食 , 就 足够 人 吃 、 狗 吃 和 狼 吃 的 了 。 而且 , 在 冬季 , 羊群 中 时常 会 有 冻死 病死 的 羊 , 人 不吃 , 就 都 可以 用来 喂狗 和 喂 狼 。 陈阵 再也 不用 为 小 狼 的 食物 操心 了 。 陈阵 和 高 建中 把 大部分 冻好 的 肉食 储存 到 小组 的 库房 里 , 库房 是 三间 土房 , 建 在 小组 的 春季 草场 , 是 到 团部 去 的 必经之路 。 蒙古包 只 留下 一筐 车 的 肉食 , 吃 完 了 再 到 库房 里 去取 。
草原 冬季 日短 , 每天 放羊 只有 六七个 小时 , 仅 是 夏季 放牧 时间 的 一半多一点 , 除了 刮 白毛风 那种 恶劣 天气 之外 , 冬季 却是 羊倌 牛倌 们 休养生息 的 好日子 。 陈阵 打算 陪伴着 小狼 , 好好 读书 和 整理 笔记 。 他 等 着 欣赏 小狼 在 漫天大雪 中 不断 上演 新 的 精彩 好戏 。 陈阵 相信 狼 的 桀骜 、 智慧 和 神秘 是 草原 戏剧 的 喷涌 源泉 , 小狼 一定 不会 让 他 这个 最 痴迷 的 狼戏 戏迷 失望 的 。
在 漫长 寒冷 的 冬季 , 逃出 境外 的 野狼 们 将 面临 严酷 几倍 的 生存环境 , 可 他 的 小 狼 却 生活 在 肉食 可以 敞开供应 的 游牧 营地 旁 。 小狼 的 冬毛 已经 长齐 , 好像 猛地 又 长大 了 一圈 , 完全 像 条大狼 了 。 陈阵 把 手掌 插进 小狼厚密 的 狼 绒里 , 不见 五指 , 还 能 感到 狼 身上 小 火炉 似的 体温 , 比戴 什么 手套 都 暖和 。 小狼 还是 不愿 接受 “ 大狼 ” 的 名字 , 叫 它 “ 大狼 ” 它 就 装 着 没 听见 , 叫 它 小 狼 , 它 就 笑呵呵 地 跑 来 蹭 你 的 腿 和 膝盖 。 小 母狗 经常 跑 进狼圈 和 小 狼 一起 玩 , 小狼 也 不再 把 它 的 “ 童养媳 ” 咬 疼 了 , 还 常常 把 小 母狗 骑 在 胯下 , 练习 本能 动作 , 亲昵 而 又 粗暴 。 杨克 笑眯眯 地说 : 看来 明年 有门儿 了 ……
第三场 大雪 终于 站住 。 阳光 下 的 额仑 草原 黄白 相间 , 站 起来 看 , 是 一片 黄白色 的 雪原 , 坐下 来看 , 却是 一片 金色 的 牧场 。 嘎斯迈 牧业 小组 将 像 一个 原始 草原 部落 , 逐渐 往 辽阔 而 蛮荒 的 草原 深处 迁徙 。 陈阵 又 要 带 着 小 狼 搬家 了 , 去往 另 一处 没有 外人 干扰 、 与世隔绝 的 冬季 针 茅草 场 。
陈阵 和 高 建中 带上 两把 铲雪 的 木锨 , 装 了 满满 一车 干 牛粪 , 和 两车 搭 羊圈 用 的 活动 栅栏 和 大围 毡 , 赶着 牛车 先去 新 营盘 打前站 , 铲 羊圈 。 两人用 了 大半天 时间 , 堆出 四大 堆雪 , 铲 清 了 羊圈 、 牛圈 、 狼圈 和 蒙古包 地基 , 又 卸 了 车 。 下午 赶着 三辆 空 牛车 往回 走 的 时候 , 陈阵 心情 很 愉快 , 这样一来 , 顺便 就 把 装运 小狼 的 空车 也 腾出来 了 。
第二天 早晨 , 三个 人 拆卸 了 蒙古包 , 装车 拴 车 , 最后 又 顺利 地 把 小 狼 扣进 囚笼 , 推上 囚车 , 绑 好 拴紧 。 小狼 愤怒 地 咬 了 几口 铁丝 壁网 , 牙疼 得 使 它 不敢 再 咬 。 牛车 一动 , 小狼 又 惊恐 地 低着头 , 缩着 脖 , 半 蹲 着 后 半身 , 夹着尾巴 , 一动不动 地 在 牛车上 站 了 半天 , 一直 站 到 新 营盘 。
陈阵 把 小 狼 安顿 好 了 以后 , 给 小 狼 一顿 美餐 —— 大半个 煮熟 的 肥羊 尾 , 让 它 体内 多 积累 一些 御寒 的 脂肪 。 陈阵 还 用 刀子 把 羊尾 切成 条 , 使 它 更 容易 吞咽 。 套 着 锁链 的 小 狼 始终 顽固 坚守 着 两条 狼性 原则 : 一是 , 进食 时 绝对 不准 任何人 畜 靠近 。 小狼 在 吃 东西 的 时候 依然 六亲不认 , 对 陈阵 和 杨克 也 不 例外 ; 二是 , 放风 时 绝对 不让 人 牵 着 走 , 否则 就 一 拼到 死 。 陈阵 尽 一切 可能 尊重 小狼 的 这 两条 原则 。 在 天寒地冻 , 白雪皑皑 的 冬季 , 小狼 对 食物 的 渴望 和 珍惜 更加 超过 春 夏秋 三季 。 每次 喂食 , 小狼 总是 龇牙 咆哮 , 两眼 喷射 “ 毒针 ”, 非 把 陈阵 扑 退 到 离 狼 圈外 沿 一步 的 地方 , 才 稍稍 放心 地 回到 食物 旁边 吃食 , 而且 还 像 野狼 一样 不时 向 陈阵 发出 咆哮 威胁 声 。 小狼 虽然 有伤 , 却 依然 强壮 , 它用 加倍 的 食量 来 抵抗 伤口 的 失血 。
小狼 的 牙齿 和 咽喉 的 伤 , 还是 影响 了 它 的 狼性 气概 , 原先 三口 两口 就 能 吞下 的 肥羊 尾 , 现在 却 需要 七口 八口 才能 吞进 肚 。 陈阵 心里 总有 一种 隐隐 的 担忧 , 不 知道 小狼 的 伤能 不能 彻底 痊愈 。
人迹罕至 的 边境 冬季 草原 , 弥散 着 远 比 深秋 更 沉重 的 凄凉 , 露出 雪面 的 每 一根 飘摇 的 草尖 上 , 都 透出 苍老 衰败 的 气息 。 短暂 的 绿季 走 了 , 枪下 残存 的 候鸟 们 飞 走 了 , 曾经 勇猛 喧嚣 , 神出鬼没 的 狼群 已一去 不再 复返 , 凄清 寂静 单调 的 草原 更加 了 无生气 。 陈阵 心中 一次次 涌出 茫无边际 的 悲凉 , 他 不 知道 苏武 当年 在 北海 草原 , 究竟 是 怎么 熬过 那样 漫长 的 岁月 ? 他 更 不 知道 , 在 如此 荒无人烟 的 高寒 雪原 , 如果 没有 小狼 和 那些 从 北京 带来 的 书籍 , 他会 不会 发疯 发狂 或是 发痴 发呆 发麻 发木 ? 杨克 曾 说 , 他 父亲 年轻 时 在 英国 留学 时 发现 , 那些 接近 北极圈 的 欧洲 居民 的 自杀 率 相当 高 。 而 那片 俄罗斯 草原 和 西伯利亚 荒原 上 , 许多 个 世纪 来 流行 的 斯拉夫 忧郁症 , 也 与 茫茫 雪原 上 黑暗 漫长 的 冬季 连在一起 。 但是 为什么 人口 稀少 的 蒙古草原 人 , 却 精神 健全 地 在 蒙古草原 和 黑夜 漫长 的 雪原 上 生活 了 几千年 呢 ? 他们 一定 是 靠着 同 草原 狼 紧张 、 激荡 和 残酷 的 战争 , 才 获得 了 代代 强健 的 体魄 与 精神 的 。
草原 狼 是 草原 人 肉体上 的 半个 敌人 , 却是 精神 上 至尊 的 宗师 。 一旦 把 它们 消灭 干净 , 鲜红 的 太阳 就 照不亮 草原 , 而 死水 般的 安宁 就 会 带来 消沉 、 萎靡 、 颓废 和 百无聊赖 等等 更 可怕 的 精神 敌人 , 将 千万年 充满 豪迈 激情 的 草原 民族 精神 彻底 摧毁 。
草原 狼 消失 了 , 额仑 草原 的 烈酒 销量 几乎 增长 了 一倍 ……
陈阵 开始 说服 自己 : 当年 的 苏武 , 定 是 仰仗着 与 北海 草原 凶猛 蒙古 狼 的 搏斗 , 战胜 了 寂寞 的 孤独 岁月 。 苏武 成天 生活 在 狼群 的 包围 中 , 是 绝不能 消沉 也 不 允许 萎顿 的 。 而且 , 匈奴 单于 配给 苏武 的 那个 蒙古 牧羊 姑娘 , 也 一定 是 一个 像 嘎斯迈 那样 的 勇敢 、 强悍 而 又 善良 的 草原 女人 。 这 对 患难夫妻 生下 的 那个 孩子 , 也定 是 一个 敢于 钻狼洞 的 “ 巴 雅尔 ”, 这个 温暖 而 坚强 的 家庭 肯定 在精神上 支撑 了 苏武 。 遗憾 的 是 , 后来 出使 草原 的 汉使 , 只 救出 了 苏武 夫妇 , 而 那个 “ 巴 雅尔 ” 却 永远 留在 了 蒙古草原 。 陈阵 越来越 坚定 甚至 偏激 地 认定 , 是 草原 狼 和 狼 精神 最终 造就 了 不辱使命 、 保持 汉节 的 伟大 的 苏武 。 一个 苏武 尚且 如此 , 那 整个 草原 民族 呢 ?
狼图腾 , 草原 魂 , 草原 民族 刚毅 之魂 。
知青 的 荒凉 岁月 , 幸而 陈阵 身边 的 小 狼 始终 野性 勃勃 。
小狼 越长越 大 , 铁链 显得 越来越 短 。 敏感 不 吃亏 的 小 狼 只要 稍稍 感到 铁链 与 它 的 身长 比例 有些 “ 失调 ”, 它 就 会 像 受到 虐待 的 烈性 囚犯 那样 疯狂 抗议 : 拼尽 全身 力气 冲 拽 铁链 , 冲 拽 木桩 , 要求 给 它 增加 铁链 长度 的 待遇 。 不 达到 目的 , 几乎 不惜 把 自己 勒死 。 小狼 咽喉 的 伤 还 未长 好 , 陈阵 只得 又 为 小 狼 加长 了 一小 截 铁链 , 只有 20 厘米 长 。 然而 , 陈阵 不得不 承认 , 对 已经 长成 大狼 的 “ 小狼 ”, 新 加长 的 铁链 还是 显短 , 但是 他 不敢 再 给 它 加长 了 。 否则 , 铁链 越长 , 小狼 的 助跑 的 距离 就会 越长 , 冲 拽 铁链 的 力量 就会 越强 。 陈阵 担心 铁链 总有一天 会 被 小 狼 磨损 冲断 。
开始 采取 狱中 斗争 的 小 狼 , 对 拼死 争夺 到 的 每一寸 铁链 长度 都 非常 珍惜 , 只要 铁链 稍 一 加长 , 它 就 会 转圈 疯跑 , 为 新争 到 的 每一寸 自由 而 狂欢 。 小狼 的 四 爪 一 踩到 了 黄草 圈外 的 新 雪地 , 就 像是 攻占 了 新 领地 , 比 捕杀 了 一匹 肥 马驹 还 激狂 。 还 不等 陈阵 替 它 清雪 扩圈 , 小狼 马上 就 在 新 狼 圈里 跑 得 像 轮盘 赌 一样 疯狂 。 呼呼 呼 , 呼呼 呼 , 一圈 又 一圈 , 像是 十几条 前后 追逐 的 狼队 ; 又 像 打草 机和 粉碎机 , 铁链 狂扫 , 黄草 破碎 , 草沫 飞舞 。 小狼 发疯 似地 旋转 , 像 一个 可怕 的 黄风怪 , 平地 卷起 龙卷风 一般 的 黄狼 黄草 黄沙 风圈 , 让 近在咫尺 的 陈阵 看 得 心惊肉跳 , 生怕 小狼 在 高速 奔跑 和 旋转 中 , 被 强大 的 离心力 像 甩 链球 一样 地 甩出去 , 逃进 深山 , 冲出 国境 。
每次 只要 陈阵 一 坐 到 小 狼 的 圈 旁 , 他 心中 的 荒凉 感就会 立即 消失 , 就 像 一股 强大 的 野性 充填 到 心中 , 一 管 热辣 的 狼 血 输进 血管 , 体内 勃勃的 生命力 开始 膨胀 。 陈阵 情绪 的 发动机 , 被 小 狼 高转速 的 引擎 打着 了 火 , 也 轰轰隆隆 地 奔突 起来 , 使 他 感到 兴奋 和 充实 。
陈阵 又 开始 兴致勃勃 地 欣赏 小狼 的 表演 了 。 看着 看着 , 他 就 发现 , 小狼 不光 是 在 庆祝 狂欢 , 还 好像 另有企图 , 小狼 的 兴奋 过去 了 以后 , 还 在 拼命 跑 。 陈阵 感到 小狼 好像 是 在 本能 地 锻炼 速度 , 锻炼 着 越狱 逃跑 的 本领 , 它 企图 挣脱 铁链 的 劲头 也 远远 强于 夏秋 时节 。 这 条 越来越 强壮 , 越来越 成熟 的 小 狼 , 眼巴巴 地望 着 辽阔 无边 的 自由 草原 , 似乎 已 被 眼前 触爪 可及 的 自由 , 刺激 诱惑 得 再也 忍受 不了 脖子 上 的 枷锁 。 陈阵 非常 理解 小狼 的 心情 和 欲望 , 在 自由 的 大 草原 上 , 让 天性 自由 酷爱 自由 的 狼 目睹 着 咫尺 外 的 自由 , 可 又 不让 它 得到 自由 , 这 可能 是 世界 上 最 残忍 的 刑罚 。 但是 陈阵 不得不 让 小 狼 继续 忍受 , 面对 着 雪原 上 连大狼 都 难以 生存 的 漫长 严冬 , 它 一旦 逃离 这个 狼圈 , 只有 死路一条 。 小狼 不断 挣链 , 更加 延缓 了 咽喉 创伤 的 愈合 。 陈阵望 着 小 狼 , 心口 常常 一阵阵 发紧 发疼 。 他 只能 增加 了 检查 铁链 、 项圈 和 木桩 的 次数 , 严防 它 从 自己 眼皮子 底下 阴谋 越狱 , 逃向 自由 的 死亡 之地 。
小狼 半张 着 嘴 , 还 在 不知疲倦 地 奔跑 , 有时 还 笑呵呵 地向 陈阵 瞟一眼 , 那 眼神 如 电光 火石 稍纵即逝 。 那个 瞬间 , 陈阵 心里 忽而 觉得 无比 温暖 与 感动 —— 他 的 生命力 难道 已经 萎缩 了 么 ? 他 的 意志 与 梦想 难道 就此 了结 了 么 ? 面对 着 小 狼 的 野性 与 蓬勃 , 陈阵 惭愧 地 自问 。 他 发现 小狼 昂扬 旺盛 的 生命力 , 正在 迅猛地 烘干 他 生命 中 沤 烟 的 湿 柴 。 那么 就让 小狼 纵情 发泄 , 尽情 燃烧 吧 , 他 要 让 小 狼 跑 个 痛快 。
小狼 又 疯 跑 了 几圈 , 开始 跌跌撞撞 起来 , 突然 , 它 猛地 刹车 停步 , 站 在 那里 大 口 喘气 , 身体 晃 了 两下 , 噗地 趴倒 在 地 。 陈阵 不知 发生 什么 事 , 慌忙 跑 进狼圈 , 想 扶 起 小 狼 。 却 发现 它 的 两只 狼眼 , 明明 望 着 他 , 却 聚不拢 视焦 , 对 不准 他 的 眼睛 了 。 小狼 挣扎 了 几下 , 自己 站 了 起来 , 晃 了 两晃 , 又 重重地 跌倒 在 地 , 像 一条 喝醉酒 的 狼 。 陈阵乐出 了 声 , 显然 小狼 飞速 转磨 转晕 了 。 狼 从来 没有 在 像 驴 拉磨 一样 的 跑道 上 如此 疯跑 过 , 即使 毛驴 转圈 拉磨 , 还要 蒙 上 眼睛 , 更何况 是 狼 了 。 陈阵 第一次 见到 晕 狼 , 小狼晕 得 东倒西歪 , 难受 得 张大嘴 直想 吐 。
陈阵 急忙 给 小 狼 打来 半盆 温水 , 小狼 晃晃悠悠 , 当地 一声 , 鼻梁 撞 到 了 盆边 。 好不容易 才 站稳 了 脚 , 总算 探头 喝到 了 水 。 然后 张开 四肢 , 侧 躺 在 地 , 喘 了 半天 , 重 又 站 起来 。 奇怪的是 , 它 刚刚 缓过 劲来 , 又 上 了 赌盘 转磨 疯跑 。
陈阵 心里 一阵 酸涩 , 一种 更为 强烈 的 自责 突然 袭 来 。 在 这荒 无人迹 的 流放 之地 , 有小狼 陪伴 , 有 狼 圈里 的 生命 发动机 对 他 的 不断 充电 , 才 使 他 有 力量 熬过 这 几乎 望 不见 尽头 的 冬季 。 这片 肥沃 而 荆棘丛生 的 土地 , 充满 了 两种 民族 的 性格 和 命运 的 冲撞 , 令 他 一生 受用不尽 。 然而 , 他 对 狼 的 景仰 与 崇拜 , 他 试图 克服 汉 民族 对 狼 的 无知 与 偏见 的 研究 和 努力 , 难道 真的 必须 以 对 小 狼 的 囚禁 羁押 为 前提 、 以小狼 失去 自由 和 快乐 为 代价 , 才能 实施 与 实现 的 么 ?
陈阵 深深 陷入 了 对 自己 这一 行为 的 怀疑 和 忧虑 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