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 」 子
阿仔 今朝 帶 我 去 一 間 我 未 去 過 嘅 茶餐廳 。 我 拎 起 餐牌 ： 「 睇 下 想 食 啲 咩 ？」
「 我 諗 好 咗 㗎 喇 。 」
「 咁快 ？」
「 我 成日 嚟 ， 記得 晒 有 咩 食 。 」
「 哦 ， 係 呀 …… 好 好食 㗎 ？」
「 唔差 。 」 原來 佢 成日 嚟 食 ， 我 都 係 呢刻 先 知 。
我 四十一 歲 ， 喺 機場 做 維修 ， 一 星期 要 返 六 日 ， 朝 七 晚 七 。 我 廿二 歲 就 學 人 結婚 ， 廿四 歲 仲 做 埋 老豆 。 不過 我 唔識 做人 老公 ， 結果 五 年 前 老婆 決定 同 我 離婚 。 我 亦都 唔識 做人 老豆 ： 我 每 日 有 十 幾 個 鐘 唔 喺 屋企 ， 好 少 時間 同 阿仔 相處 。 我 離婚 嗰時 佢 至 啱啱 升 中一 ， 件 事 對 佢 嘅 學業 成績 影響 好 大 ； 好彩 嗰時 有 阿媽 嚟 幫手 照顧 佢 。
未 離婚 前 ， 老婆 成日 等 埋 我 返 屋企 至 開飯 ， 話 個 仔 見 唔 到 我 就 唔 肯 食 。 離婚 之後 ， 我 吩咐 阿仔 唔使 等 我 ： 我 幾乎 每 朝 出門 前 都 會 擺低 錢 ， 叫 佢 夜晚 自己 出街 食 。 我 阿媽 有時 睇唔過眼 ， 就 接 個 孫 返 自己 屋企 ， 親手 煮飯 佢 食 。 依家 諗 落 ， 我 真係 好耐 冇 試 過 噉樣 同 佢 一齊 坐低 食 餐 飯 ， 仲要 係 早餐 。
但 佢 只係 嗌 咗 碗 公仔麪 ， 噉 夠 飽 咩 ？ 一 個 牛高馬大 嘅 後生仔 ， 照計 胃口 點 都 會 大 過 我 呢個 阿叔 啩 ？ 「 伙記 ， 加 多 份 西多士 吖 ！」
「 你 好 肚餓 呀 ？」
「 唔係 呀 ， 我 驚 你 唔夠 飽 吖 嘛 。 」
「 我 一 碗 麪 夠 㗎 喇 。 」
「 欸 ， 多士 可以 兩 份 食 嘅 啫 ！」 我 將 西多士 切開 兩 邊 ， 食 咗 半 份 ； 但係 另外 嗰 半 份 阿仔 由始至終 都 冇 掂 過 。
「 你 真係 夠 飽 ？」
「 OK 啊 ， 夠 㗎 喇 。 」 唔通 佢 真係 咁 細食 ？
「 …… 噉 我 食 埋 佢 啦 。 」
我 一路 食 ， 一路 發覺 我 唔 知 點 開口 同 佢 傾偈 ， 結果 我哋 七點 坐低 ， 搭 半 過啲 就 已經 食 完 埋單 。 我 見 仲 咁 早 ， 咪 撩 佢 踩 單車 —— 我 見 佢 擺 咗 架 都 幾 貴 嘅 單車 喺 屋企 ， 佢 應該 好 鍾意 踩 單車 —— 點知 佢 話 攰 ， 想 返 屋企 瞓覺 。 返 到 屋企 ， 佢 粒聲 冇 出 就 入 房 閂門 。 望 住 呢個 畫面 ， 我 都 唔 知 仲 可以 做 咩 ， 最後 唯有 拎 我 自己 架 二手 單車 落樓 ， 一 個 人 由 大埔 踩 去 沙田 。
阿仔 今朝 問 過 我 做 咩 今日 唔使 返工 ， 我 話 我 請 咗 假 ， 不過 我 冇 講 點解 —— 「 阿仔 ， 其實 我 今朝 原本 係 諗 住 去 探 一 個 由細 玩 到 大 嘅 老友 ， 佢 早 幾 日 突然 心臟病發 入 咗 醫院 …… 但 遺憾 嘅 係 ， 我 最後 探 佢 唔 成 —— 因為 佢 老婆 凌晨 五 點 打 畀 我 ， 話 佢 已經 走 咗 。 聽到 呢個 消息 ， 我 個 腦 一 片 空白 ， 完全 唔 知 可以 做 咩 …… 最後 我 諗 到 嘅 ， 就 係 想 同 你 好好 哋 食 返 餐 飯 …… 」 踩 到 去 威爾斯 附近 嗰陣 ， 我 忍唔住 停低 send 咗 呢 段 錄音 畀 佢 ……
